冷月长夜,寒气四散徘徊于一排矮房间。
唯一簇微弱昏光跳着喧腾的暖气,从东头慢慢移向西头,转过高墙掩在一片漆黑下。
大理寺狱,夜里静的可怕。
时而荡起的痛吟声,像是利爪在青石上摩擦,刺耳又悚然。
巡防已走过一批,不多时,又一阵轻浅的脚步声窸窣远去。
“你。。。。。。”
信王萧荣禛已在此羁押月余,每次有人来提审都是三五成群。
这次,却只来了一人。
凑着萤火烛光,他看清了来者,刚到嘴边的话,又全吞回双齿间。
“皇叔。。。。。。”
“你不该一个人来这。”
信王打断了那人的话,依着墙,慢慢合上双目,“我已认罪,也已招供,不用再审了。”
“皇叔!我不是来审你的,是想问问,我的表现如何。”
男子声沉却又清晰,信王猛地睁开眼,强撑起半身,往前探去。
他身份特殊,并未和其他犯了事儿的人关在一起。
往大理寺狱紧西头走,一处僻静的地牢便是他的容身之所。
信王聚着目光,慌乱扫看了一圈,看清门阶方向的墙根下,还立着的人,登时,缓下紧绷的神经。
他手撑着草席上的薄被,身子也无力的颓下,咳了两声,脸上这才带起笑意。
“从冉做事,我一向放心。”
从冉,是萧纾的小字,还是少时信王取的。
“我想救您出去。”
萧纾穿着一身暗衣,走近了,才看清他颀长的身形。
他沉下声,语速也变得缓慢,“什么谋逆,不过是奸人的算计,他们看中了您的封邑和家财,才故意揭发陷您于不忠。”
“那你可知是谁吗?”
“还未探明。”
“既是如此,何以洗脱我谋逆之罪,又如何救得了我。”
信王挪了下身子,肩上犯了旧疾,钻心的痛立刻扩散至全身。
他低头咬着牙,暗自消化着痛楚。
“从冉,你为何觉得,我是无辜的。”
他缓了缓,这才侧过头看向走在光下的萧纾。
萧纾正言道,“皇叔为人纯良,即便如密信揭发所言,挖矿采铜、私铸兵器,那也并非是用于谋反。”
他笑了,“我虽未行谋逆之事,却已存了贼子之心,这便是罪过。”
“皇叔让你失望了。”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所为,默声片刻,又道,“我的私心太盛,想为你做好一切。”
萧荣禛被身边的亲信出卖了。
一纸密信送往京城,意在揭发他对圣上的不忠。
他深知自己的行径,百口莫辩,又担心此事彻查而牵连到萧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