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虞寒仪清浅地叹了口气,受伤的是她,怎么跟他道起歉来了?
他低声说:“别让自己受伤,”
少年长睫低垂,目光漆黑,古井无波,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我查过了,‘逍遥’的原料在古籍上有过记载。既然有迹可循,那就一定有解法,不必太担心。无论如何,哥哥都会让你平平安安的。”
“平平安安出嫁,是吗?”
虞羡鱼自言自语地说,见少年长剑似的眉头一拢,又展颜笑道:
“哥哥。我的意思是,嫁了人后,哥哥还会这么对我吗?”
她强调:“哥哥对我这个妹妹。还会这般记挂、担忧、牵念吗?”
……妹妹吗?
虞寒仪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虞羡鱼浅浅吸一口气,逼回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
“我会好好准备婚事。不让二哥、母亲操心。”
虞羡鱼松开手,没有接过哥哥的伞,而是径自转身,顶着斜飞的雨丝匆匆跑进了一丛小径。
柔软的裙裾摆动,如一片淡黄的云从少年的身边渐渐飘走。
她并未看哥哥是何样神情,也不敢看。
看着妹妹逃也似的背影,少年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捏紧。指骨节节凸起,泛起青白之色,手腕缠绕的纱布因为用力,渗血更加严重,一缕缕嫣红混杂着雨水滴落。
虞羡鱼浑浑噩噩走了一段路,也不知走了多久,只感到身上越来越湿、越来越冷。
她抱了抱手臂,只想快些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紧紧关上房门谁也不见。
忽然,一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玄黑色的衣角,边沿用金线勾勒着张扬的麒麟纹。
抬眼一看,她有些怔愣。
只见,那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对方不知从哪里摘得一片硕大的、翠绿的芭蕉叶,正懒洋洋地举过头顶。
用来挡雨,聊胜于无。
少年走起路来一点也不规矩,故意挑那雨水最多的地方走,一双鹿皮短靴踩得雨水“啪嗒”作响,四处飞溅,颇有几分孩子玩闹的淘气。
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少年几眼,虞羡鱼整个人忽然凝固了。
“星……星?”
少年一袭玄衣,窄腰长腿,皮肤白皙,容颜俊朗。
正是那夜虞羡鱼跟丢了的人!
这一声娇柔的轻呼,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力。他微微摆过头,看到不远处的鹅卵石小径上,俏生生立着一个漂亮的少女。
乌发半湿,黄裙明媚,脸蛋软糯,一双浅瞳如同猫儿一般波光流转,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少年一怔,眨了眨眼,挑唇笑问: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饶有兴趣地朝着虞羡鱼走近两步。
虞羡鱼:“你的伞破了。”
“是吗?”少年抬头看了一眼,猝不及防透过一个黑窟窿,跟天空中低垂的乌云对视了,他哈哈一笑,随手便把破洞的芭蕉叶给扔了。顿时,他的头发和衣衫都被雨水淋得半湿。摊手,朝着虞羡鱼微微一笑,一派天真柔软的神气:
“这下我们都是落汤鸡了。”
虞羡鱼禁不住“噗哧”一笑,心中那点儿阴霾神奇地消散了。
安静地端详她片刻,少年忽地笃定出声:“哦。我知道你。你是……”少年纤长的手摸着下巴,星眸含笑,吐字轻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