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话的前半句还十分暧昧,后半句就是十足的煞风景了。
安珏取出冰袋,没好气地笑了:“你才是杠铃。”
袭野也是一笑,没反驳:“你再去睡一会吧,晚上六点回剧院就可以?时间到了我叫你。”
安珏跟着站起来:“饭菜是你做的,碗筷得我收拾了。不然……”
袭野抬头看过来。
过去他就不喜欢她和他算那么清楚。
安珏的眼睛快速眨动几下,脑子也转得飞快:“不然你教我用洗碗机好不好?嵌在橱柜那个,是洗碗机没错吧?我还不会用呢。”
袭野没答应也没拒绝:“很简单,你在旁边一看就明白。”
还是什么都不想让她做的意思。
安珏偏要沾手,碗筷一抄就往厨房走:“既然之后要住一起,我提前熟悉熟悉不行吗?”
这话她说得很快,但不是轻易说的,说得耳垂都红了。
这栋宅子的厨房水龙头今天大概是犯了太岁,又被安珏拧开了不关。
食物残渣倒进垃圾桶,她的双手按在快要蓄满水池里,半晌才发觉池水已经冷了——可她的手有旧伤,绝对不能泡冷水。
猛地回过神,她把手掏了出来。
指节发颤不已,如搁浅的鱼大口呼吸。
袭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背后,或许已经站了很久。他关掉水龙头,捉住她的手伸到洗手液的壶嘴下。自动感应的泡沫像研磨过的沙,细腻得感受不到颗粒,缠裹着两双交握的手。
十指滑进十指,勾连,揉搓,阻力消弭,连手纹都不再清晰,滑腻得握不住。
他的手拢得更紧,完全握住了她。又过了许久,他才重新放出温水,为她冲洗,再用干毛巾擦拭。
安珏背后被他紧实的肌肉硌得生热,却也没回头。
余光看过去,他的表情没什么特别,但眼神柔软得能把人缚住。
“残渣冲洗完,这样摆放。碗碟在这。对,筷子勺子堆这边就行。”
“这个槽好小,能放什么?”
“洗碗块。这个。”
“等于是我们用的洗洁精?有点像薄荷糖呢。”
“不能吃。塞进槽里就好了。”
袭野合上洗碗机的门,看到安珏还弯腰观察着,便也半蹲下来,轻声问:“怎么?”
“我们的碗很深,和西方的碟子不一样,真的可以洗干净吗?”
“应该可以。”
“所以这是你第几次用洗碗机?”
他眉头紧锁,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次数。
如果经常洗就无需想,如果才用过也无需想这么久。
安珏不禁笑了。她一笑,他紧绷的眉头就开了。
她要的本也不是答案。
收拾完已近四点半,休息也来不及了。他们洗了奶油草莓和车厘子,兑了冰块湃在琉璃皿里,透出滟滟的玛瑙红。
距离六点还有一个半小时,袭野说正好,他想再看一遍《布达佩斯大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