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那么严重,小姑娘却吓得面如土色。
周通两腿架在桌面,皮鞋的金属扣亮得刺眼:“没办法,案子已经接了,你俩必须去一个。要不违约金发过来,琴行也要拿去抵押,就收留不了你俩了。”
纯子一下就慌了,无助地看着安珏。
安珏知道周通还对上次的事记着仇呢,轻轻一拍纯子的手背,也不多说别的,果断在保密合约上签了字。
钢琴还要一段时日才运抵潭州大剧院,算下来,安珏倒是有了几日空闲。
她自然是留在家陪伴奶奶。
“特别大的活动,能去到平时去不到地方,说不定还能见到明星呢。”吃饭时安珏给奶奶比划,“邮轮知道吗奶奶?在海上飘的那种大船。有三四十层楼那么高呢。”
“哎呀,那出一趟海,可以打好多鱼啊!”
奶奶受限于时代,对上流生活的构想离不开一句“皇帝的金锄头”。
但安珏看奶奶,就是觉得特别可爱。
“是呀,大船可以打好多好多的鱼。而且大船本身像一座移动的城市,里头有很多客房、餐厅、剧院,有些人住几个月都不想下来呢!”
“那怎么行,船晃来晃去的,头会晕呀!”
“大船稳着呢。”
厨房外这时站了一个快递员,红黄搭配的制服。门本来就是开着的,他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看到安珏回头,便笑起来:“MissAn?有您的快递。”
向国际特快出示了身份证件,签完字,一串未知文字的地址下方写着寄件者。
虽然匿名,但安珏知道对方是谁。
箱子不大,像个蛋糕盒。拆开之后,也果然如此。
一圈尚未融化的冰袋中间,摆放着三个泡芙球堆叠起来的特制糕点,从下至上分别是奶白、浅绿、桃粉,像个马卡龙色系的小雪人。和《布达佩斯大饭店》里曼德糕饼店招牌泡芙一模一样。
安珏确信当时在电话里,并没有和袭野提到这个细节。
那么显然,他事后去把整部电影给看完了。
她还没登上大船呢,心却率先感受到了暖流。一路飘将出去,和寒流交汇处,海底沉积的有机质翻搅而出。万物滋生。
家里没有刀叉,安珏用铁勺将泡芙一分为二,奶奶起先疯狂推辞:“是不是蛋糕呀?我吃不了,不行不行!”但舔到嘴角的奶油,又改了主意,“怎么这么香呢?和巷口那家面包店味道不一样啊。”
“要是味道一样可怎么好,这是从很远的地方送过来的蛋糕呢。”
“也是用大船运过来的吗?不会坏哦?”
安珏笑了:“对呀,大船很快很厉害吧?”
安珏掐着时差,直到深夜才给袭野挂去了电话。
响过两声,那边就接起:“安珏?”
安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失笑:“今天怎么接这么快?”
他呼吸清沉:“在等你。”
安珏的手又没地方绕了。
袭野直接问:“东西收到了吗?”
“嗯。”
“我想也是,不然也不会给我打电话。”
“哎,话不是这么说。你有你的事要忙,我也一样啊。”安珏不愿在这种事上计较长短,何况她还有更在意的事,“那个泡芙是电影虚构出来的,没想到真的有,你在哪里买到的呀?”
一句“你现在在哪里”,多么简单。可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她就是没法直接问出口。
袭野没说,电话那端正好传来山呼海啸的喝彩声。
安珏讶异:“我好像听到现场DJ在报比分?”
“嗯,我在安联球场,拜仁现在主场领先三个球。”
原来他在德国慕尼黑。
《布达佩斯大饭店》里的特制泡芙,听说就是一位德国烘焙师特意为电影而创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