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不远处奄奄一息的姐姐,王璇也顾不得什么瘴疠了,想要挣扎起身,甫欲开口,却被身后的五哥一把按住,王璇愣住,不知五哥是何意思。
王璇疑惑地回头看向自己的五哥,却见五哥对着自己微微摇头,安抚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王璇也只好听话的不再作他想,只是在心中愈发担心姐姐的安危。
张桡瞧见此行重点关照人物王家五公子王瓒的举动,心中微动,“不知王公子这是何意?”说话间凑近到王璇身前直视王璇身后的王瓒,“莫不是想要隐瞒不报,至我们一行人性命于不顾,你等在京中不曾见过瘟疫是何模样,真是言人间炼狱也不为过,而瘟疫的源头往往就是如王公子这般,对病情有所隐瞒,以至人传人,发散开来。”
“这位王家小姐莫不是也如那王小姐一般?”最后看了一眼王瓒张桡收回目光直直盯着王璇伸手指向王璎。
王璇被张桡紧紧盯住,心中泛起胆怯,感受到五哥搭在自己肩头温热的手掌后,才渐渐褪去紧张,“不曾,只是想同姐姐一起好照顾一二,劳烦张解差关心。”
“那就好。”张桡一字一顿说道,有许大人的关照,张桡也不好同王家众人起冲突。
什么狗屁濯玉公子,如今还不是沦为流人,要远去千里之外的海岩城,张桡在心中轻嗤,等到了海岩城,即使王家树倒猢狲散,还惦记着王家的许大人也是鞭长莫及,看他王瓒还怎么保持那一副清高的模样。
张桡心中气恼,面上也得装作云淡风轻,“陈兄,你先行一步,我带着他们随后赶来。”
“行。”陈昉扯下少许衣物掩住口鼻,随后隔着衣服抱起王璎离开。
乱葬岗,陈昉将王璎放在树下,犹豫片刻又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塞到王璎手中,狠心不去看树下的身影转身离开。
才刚走出两步,王璎就出声喊住陈昉,停下脚步,陈昉在原地站立片刻垂首紧握双拳,转身干涩开口,“王小姐,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王璎扶着树干缓慢撑起身体,“我知道,我和兄长都很感谢你对我们的帮助。”踉跄着走到陈昉身前,王璎将手中的银子递回,“只是陈解差已经帮了我们兄妹许多,一路上对我们王家众人也是多有照顾,恕我实在不能接受这些银子,还请陈解差见谅。”
陈昉略一踟蹰,索性拿了银子干脆转身就走,走出数十步,又飞快地跑回王璎身边,拿出自己离京前准备的所有伤药放在王璎身前,“王小姐善自珍重。”这才彻底离开。
王璎望着陈昉远去的身影,吃力地收起地上的药瓶放入袖中,随后瘫坐在地,倚靠树身,艰难地喘息。
缓过一口气来,王璎打开水壶吞咽下一口水,方觉自己活了过来,收起水壶,闭眼假寐的同时警觉着周围的一切。
林潮偷偷地躲在树后窥视,看着那个身穿官服的差爷抱着一个人进了乱葬岗最后却是独自一人出来,心中明白这是抛尸来的。
等到那抹穿着官服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林间,林潮才蹑手蹑脚地也离开林子,飞快地跑回村子,一路在村中叫喊最后才在村尾的崖壁上找到躺着懒洋洋晒太阳的老大,“老大,老大——快叫上海波他们跟我一起去村外的乱葬岗,又有新人被扔进去了,我们去早些说不定能摸出什么宝贝呢。”
老大之所以被叫做老大是因为自从大半年前老大被海波海珠两兄妹从海里捡回来,还受着伤就帮村里赶走了两次海贼,还教村里的人武功,更是狠狠挫了浮浪城里那些可恨奸商的嘴脸,让他们再也不敢压价盘剥,贱买村里的海产。
从小在渔村长大的林潮觉得老大是打遍天下无敌手,顶顶厉害的人,不过海珠说老大其实还未痊愈,看着人是好好的,实际上前尘往事全给忘了,恐怕是在海里时碰到了头。
只是不知道老大是何身份,从落海到如今,也未见有人找来。
就连老大的名字王炎,也是根据老大被救起时手里牢牢握住的断刃上的字符“王炎”给取的,但这丝毫不影响老大在林潮心里英明神武的形象。
林潮蹦跶着用力地挥手,扯着嗓子叫喊,见老大不为所动,没法子只好老虎屁股上拔毛,走近,凑到自己老大耳边,
“老大,你睡着了?”
王炎在林潮来到崖壁上时就醒了过来,只是懒得理这个咋咋呼呼的小子,一巴掌拍在林潮的脑袋上,“吵什么,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流放去海岩城的人,还能是什么,指望着从那些流人身上翻出宝贝,你小子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桂叔出海捕鱼去吧。”
“老大——求你了,就跟我去吧,我保证这次肯定能捡着宝。”林潮双手合十,祈求地看着王炎。
被林潮烦的没法儿,王炎只好起身跟着一起去乱葬岗,“得了得了,可别这么看着我,跟你去还不成么。”
王炎从崖壁的坑洞里舀起一捧水往脸上一泼,随意地拿手抹上两把,“你还学上海珠那小丫头了,人家小姑娘这么样是憨态可掬。”瞥了眼憨子似的林潮,“你,算了吧,倒人胃口。”边说边上下打量,“走吧,海波今儿没空,帮海珠下海采药材去了。”
抛下半路说要去树林方便的林潮,王炎一个人慢悠悠地踏进乱葬岗,甫一进入就与察觉到来人睁眼的王璎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