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浅笑点头,并不出声多言。
只是殿中霎时安静下来,连低低的谈话声都没了,纷纷向龙椅后的那扇屏风看去,神色各异。
这是晋国开国以来,除当朝太后外,第二个坐在那儿的女子。
随着殿外响起元德清的一声通禀,臣子都收起视线,有序分左右两侧站了四列。
桑晚眼中闪过一瞬的无措,端方起身。
见惯了他穿常服和玄色,但这样正式的出现在宣政殿,桑晚还是第一次见。
帝王抬腿跨入殿中,臣子们跪拜声响起,无一人敢抬头乱看。
桑晚还没跪下,萧衍之就笑着冲她无声抬了抬手,暗示她不必见礼。
这种感觉很微妙,众人皆低头,唯有他们二人,远远对视。
除了安顺,怕都没人知道桑晚还站着,只在帝王落座,唤了平身后,见桑晚已端坐在屏风后。
有专侍早朝的太监在御案后跪地:“启禀陛下,宁王殿下还未到,是否派人去催催。”
“不必,他来与不来,无关紧要。”萧衍之眉头舒展,“今日亦不谈朝事。”
一个痴傻了十几年的人,即便清醒了,也还欠缺认知,姚淑兰怎会在今日让他来上朝?
若再言行无状,岂不是送死?
臣子起身后,也微低着头,并不敢看高台上的帝王,倒方便桑晚在屏风后仔细看着下面。
素日和萧衍之相处惯了,甚少见他这样威严的一面。
元德清立侍御案一侧,扬声道:“传荣国公姚安志、世子姚绍明及其家眷觐见——”
早在今晨押送的车马入宫时,宫内外便都传开了,眼下大臣们也不惊讶。
只见姚安志走在最前头,须发已看不见几绺黑色,年事已高,神态如故。
在刑部呆了数十日,比起往日风光来憔悴许多,但模样瞧着并不像受了刑的。
柳氏是他正妻,也是太后生母,见到姚安志后仿若找到了主心骨,眼圈倏地就红了,向他快走了几步,就被身后的金鳞卫按住。
姚安志神情自若,“夫人别殿前失仪,惊了圣驾。”
柳氏才不顾着什么规矩,抬头直视金銮殿上高坐的帝王,怨念横生。
这个时候了,还分不清形式,想着自己高傲了一辈子的门第,等着太后来坐镇呢。
姚绍明跟在柳氏身后,畏畏缩缩,也不怪东陵婧说他是外厉内荏的草包。
桑慧月和桑绮南还算安静,眼中无神。
也只有东陵婧全然不一样,打扮得异常矜贵,且已放下妇人发髻,长发散肩,还是那副看似温柔的模样。
一进殿,就抬头往龙椅那儿看,视线略过帝王,透过屏风,直直和桑晚那双圆润的眼睛对上,笑靥如花。
他们走得慢,金鳞卫一直跟在几人身侧,就怕他们畏罪自戕,或伤及旁人。
行至玉阶前,一行几人跪下见礼。
萧衍之御案上条理有序地呈了几样物证,和早就拟好的几份圣旨:“宣旨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