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自己,若非当年在南国那废弃殿中,恰好碰见他最狼狈的一面,又都有着皇室身份,直愣愣撞进帝王心底。
现在还不知,被命运如何蹂躏作弄。
缘分当真是妙不可言的东西。
让两个异国的可怜人,惺惺相惜,如今成为了自己的主宰者,不再受人操控。
苦尽甘来再回头望去,满是荆棘。
上轿后,桑晚一直很安静,萧衍之还以为她困了,便没打扰。
却忽地感到肩头湿热,轻轻侧头,发现桑晚眼皮微颤。
他悄然叹息,用锦帕轻拭她的眼角:“好端端的,怎还哭了?”
见她仍闭着眼,微微摇头,萧衍之轻哄:“怪朕不好,不该带阿晚来这伤心地。”
“不是的。”
桑晚捏着帝王衣袖,紧紧抱着他的胳膊。
“只是觉得,这样特殊的日子,于陛下而言,却总会勾起伤心事,众人皆乐,您却不得不稳坐高台,看着一张张虚伪的面孔。”
她语气惆怅:“难怪陛下前些年都不愿在宫中设宴,大办万寿节。”
萧衍之自然猜得到,桑晚心中所想,比宣之于口的恐要多得多。
帝王伸手环住她,“阿晚心思柔软,朕日后若无意做了什么伤到你的事,可不许在心中多想,要讲出来,朕才好改。”
桑晚惊讶萧衍之竟将话题跳的这样快,哭意渐消。
轻笑着摇了摇头:“陛下哪里舍得伤到我。”
萧衍之:“朕非圣人,孰能无过?就像之前那样,只知一味的对你好,却没照顾你心中所想,惹得你郁郁寡欢。”
轿辇落地,身前的布帘被从外掀起,太监压轿。
帝王率先出去,才转身将桑晚从轿中接出,自顾说着:
“朕那会儿只当你是温室的花骨朵儿,精心呵护,忽略了太多,现在这样就很好,阿晚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更灵动了。”
“朕不该太多干涉你的生活,阿晚在凤仪宫,总归和雍华宫不同。”
两人抬腿,缓缓往凤仪宫主殿走去,月色如注。
“世子妃也好,二姑娘也好,这里是独属于阿晚的地方,见面也方便。”
元德清和安顺低着头,连脚步都刻意放的很轻。
值夜的珠月听到动静,也在殿外相迎,眼见着气氛不大对,悄悄侯在殿外,低着头。
桑晚心中暖暖的,进到内殿,雪团闹着扑腾她的裙角,她都未曾理会。
只吩咐珠月将它带离,拉着萧衍之往寝殿走去。
凤榻上放着她绣了许久的寝衣,她几乎没在萧衍之面前绣过,帝王也是第一次见到全貌。
笑容很快攀上唇角,他拎着肩头的位置,将寝衣抖开,盘错交织的龙腾踩着祥云,从左侧盘旋而上。
右下角的衣襟侧面,却是绣了一个极为秀气的“晚”字。
萧衍之将那字凑在眼前端详,“朕还是最喜欢这里,穿着心安。”
他用手摸了摸,凸起的字样在指尖划过,酥酥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