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中宽慰自己,商陆日理万机,如今又是圣上召见,此事怨不得他。
此番回门,她带了玉霜与自己的陪嫁丫头秋芷。
前些日子商陆曾同她说起过,秋芷原先虽是她庶妹的丫头,可既然陪嫁入商府,那她便已是谢为欢的人,卖身契自然不能留在谢家。
不若趁着此次回门,将秋芷的卖身契取回来。
如此想着,前院的马车已置备妥当。因是今日回门,玉霜特意为她挑选了件看上去分外雍容华贵的欢裳,又往她的发髻上插了好几根金簪。
见状,她便摇头,缓声笑道:“我不喜欢这些,此次回谢家,我是为了探望母亲,不必打扮得如此刻意。”
马车缓缓行驶,穿过闹市,朝着谢府的方向驶去。
少女规整地坐在马车里,双手熨帖地搭在膝盖上,透过被风吹掀的车帘,止不住地朝外望去。
这一条路,是大婚时来商家的路。
那时她心中忐忑,甚至情愿与母亲一同留在谢家。谁知才过了短短二十日,谢为欢再归家时,竟生了几分近乡情怯之感。
谢府门口,早早便有下人在府邸外候着。
一见了商府的马车,那些下人们忙不迭地拥上前,唯恐怠慢了商世子这样一位贵客。
马车帘被掀起的那一瞬,帘外的冷风吹刮入有些昏暗的车厢。众人抬眸望去,奉承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
——马车里只有他们嫁出去的大姑娘,压根儿没有什么商世子!
“恩情……”
他轻笑出声,面色轻讽:“此事我知晓了。”
见他这般情状,安礼神色惶然一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看着仍在怒中的承望,长长吁了口气。
一曲舞罢,七公主端着酒杯,适时站起。
她脸颊红红,眼眸中盛着酒意微闪,像是壮着胆子鼓足勇气才站了起来,话未开口,便听岑璋出声唤道:“父皇,儿臣有一事,想请父皇做个主。”
太子开了口,岑嘉年也只能候着,她讪讪坐下,指尖紧张地摩挲着酒杯。
圣上转过身来,酒意熏红了大半张脸颊,笑道:“璋儿,有何事啊?”
岑璋笑答:“七妹与阿欢妹妹能顺利主持秋狝一事,指挥使可是尽心尽力。儿臣以为,定要重赏了他,好好全一番君臣之谊。”
“爱卿是有功!”圣上有些醉了,放下酒杯抬手,“说罢,想要什么?”
他忆起昨日淑妃好像是说了些什么,像是小七心悦于他……圣上呵呵笑了一声:“爱卿年少有为,至今却无家室,不若朕赐你一桩婚事,你看如何?”
岑嘉年握紧了酒杯,看向商陆。
胡映璇转过头,与谢为欢道:“这下七殿下可要满意了。”
谢为欢“啧”了一声:“圣上赐婚,是不好拒绝。”
若有赐婚,那与她的约定怕是要作废了。能有圣上做媒,又尚公主,与他来说岂不更好?她叹口气,扫了眼在场诸位公子,有一个算一个,旁的且不说,容貌这一项,还真少有比得上商陆的。
可惜了。
她与胡映璇碰了杯,约定道:“过几日回京,来我院中玩。我叫人在府中养了鱼,我教你……”
话未说完,便见商陆站起身来。
他行礼谢恩,眸中凛若冰霜的寒淡淡化开,与先前劲装不同,一身月白银丝暗纹长袍随着动作微微摆动,勾勒出一抹挺拔清俊的身影。
满堂寂静里,他清冷疏朗的话音响起:“承蒙陛下厚爱,臣确有心仪之人。”
“臣倾慕其已久,寤寐思服,心向往之。请陛下做主,赐臣以殊荣,全了臣之姻缘。”
自从那夜以后,商陆不再禁着她的足,每日酉时都会来陪她用膳,晚间在永宁殿歇息,但也仅是抱着她入睡,并无任何出格举动。
最多也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吻她的唇,她能感受到商陆在克制心底的情欲。
然,每次商陆亲她,她都会想到男人之前每次强迫的场景,不情愿又不得不遵从。
而商陆似乎也察觉到了她心底的抗拒,他的吻也没了此前横冲直撞的怒火,反而多了几分怜惜。
但这一切谢为欢眼中,不过是另一种折磨。
这日谢为欢用过午膳后,无所事事,起了去御花园闲逛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