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的错……”
春好痛苦难当,她不明白自己和他为什么是这样的结局。
她甚至觉得,他离开自己结婚生子都好,怎么样都比现在这个结局好。
他躺在哪,都比躺在医院里好啊。
他为山区做了那么多,却被这里的人辜负,却被自己辜负。
春好痴呆地盯着水泥地,恨完西村又恨自己:“我就不该喜欢他……我要是不喜欢他,我就不会时时刻刻都想着他,就不会从一开始干扰他的生活,干扰他的工作,他就不会变成这样。”
“他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为什么要是这样的结局……”春好掩面抹泪。
吴书记看她缩成小小一个,听她叽里咕噜地说话,他听不清,也不知该如何安抚。
他只能把她拽起来。
他上次见她这样哭,还是她妈妈去世的时候。
“浩儿啊,不要想太多了。”村伯伯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做的事。基层工作就是这样,是很难的,一搞不好就和人命挂钩,这是无法避免的。他既然做这个,肯定也有这方面的准备。”
“他废那么大的劲把你带出来。可不是让你哭的。”村伯伯揉了揉她的头,“我们都是普通人,顾全自己就是给他帮忙了。”
春好呼吸轻颤,好一会儿才缓和些。
“他伤得严重吗?”她心如刀割。
“我不知道。”吴书记往周围看了眼,没什么人,“好像说是……”
他指了指脑袋。
“他这里受伤了。要回去观察一段时间。咱们这边医疗条件肯定没法和北京的比。”
春好喃喃:“只是观察?”
“人家肯定有自己的治疗方法。”吴书记说,“你还担心医生出错呀。”
春好怔忪着,朦胧破碎,她说不出话。
“还有这个,”他从公文包里拿出密封袋,里面是她的手机。
春好眼睛睁大,她以为手机早丢了。
“你的手机,秦教授让人送去宜城修了一下,早上才送回来。”村伯伯递给她,“屏幕已经换好了。”
春好接过。
屏幕完好无损。开机,一切正常。
“还有这张卡,也是秦教授给你的。”村伯伯拿出一张银行卡。
“他说别人毕业了都会去旅游,你当然也得有。”
春好接过,是明坤银行的卡片,花纹竟然是银杏叶。
她破涕为笑,心却早已血肉模糊。
卡片背后有便利贴,是他的字迹:
【有任何事情,给基金会的人打电话。】
春好眼泪又啪嗒滴在便利贴上,她一惊,赶紧伸手抹去,又抬手抹去自己的眼泪。
吴书记:“眼泪擦干,后面还有好多路要走呢。”
“嗯……”春好吸吸鼻子,点头答应-
春好再次回到武汉。
她搬出学校宿舍,在白沙洲边租了房。
高考分数下来,她在省里排到三百名,如愿报上北师大的志愿。
诗吟成绩更好一些,报了复旦;至于许驰,两人没联系上他,他似乎没报任何志愿。
春好也没去玩儿,继续开始新一轮的工作。
这两个月,她很少发出声音,也不太吃东西,吃东西也只是维持体能消耗。她每天准时到白沙洲,上货、下货,从货车车厢上跳下,又爬上副驾驶,和纠缠不清的店家吵架,又跟着陶姐去见新客户,学着谈生意,讲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