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切的猜疑都只是她的想象。于情,李牧迁和她认识也快有十几年,虽然分别的时间有七年之久,但是曾经他对她的好也不是假的,如果说真的有什么猫腻的话,之前做的那些,都是伪装吗。
尽管分开的时候不算太好看,但是宋思听从未怀疑过那几年。
心中的疑虑一次次将她与他分隔,但是曾经的记忆还是绵绵不绝的雨水一样,填补着鸿沟。
更何况,于理,证据呢?
凡事讲究个有理有据,警察办案都讲究个人证物证,之前她的案子因为没有证据无罪开释,这也都是她所经历的,现在无端,凭借着他的隐瞒,她的想象,就直接说他有罪,未免太过轻巧,儿戏。
宋思听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只是沉默着,眉心紧蹙,她这副模样,落在黄炎眼中,他也清楚光靠他空口白牙,说得再真也没有用。
不过看宋思听明显着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听进去,那就行了。
他想起了自己近几年,每年都和政-府合作的冰雕事业,从采到雕,半米厚的冰块,要从整个被冰冻的江面上采出来。
一面江,完完整整,但只要凿出一条缝隙,锥子砸进去,就能将其分离。
现在就缺个砸进去的锥子。
黄炎拧着眉,语气沉了点:“虽然难以接受,但事实就是这样,你看了就知道了。”
他带宋思听回他在鹤城的公司。
会客厅,有工作人员过来,弄好了投影。
“这是你家老宅那个路口的监控。”黄炎说。
窗帘拉着,房间光线昏暗,宋思听抬眼,看见幕布上,萧瑟的,还没被雪染白的,一片死寂的街道,场景眼熟。
再看日期,她拧了拧眉。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之前从周曼茹那里得知的尸检结果中,林德飞死亡的前一天。
这样想着,她打开手机,点进备忘录,上面的日期吻合。
察觉到光影微微晃动,宋思听关掉手机,敛起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注意力放在幕布上。
上面光影跟随天色和风细细变化,时间是下午三点十分,秒数在静静流淌着。
过了半分钟,画面一角,倏然出现一道晃动的影子。
宋思听辨认了一下方向,从老宅那个地方来。
她喉咙莫名紧了一瞬,手撑着桌子,微微向前倾身,想要看得更近点。
两三秒后,影子飞快地拉长,直到画面中,一晃一晃地,出现了一道瘸着腿小跑着的身影。
穿一身破旧的军大衣,看见这身衣服的一瞬间,宋思听感觉十分熟悉。
她目光紧紧,沿着那人的轮廓描摹。
看身型是个男人,即使他脑后杂草般散乱的头发已经长过肩。
“这是……”
她喃喃开口,一个名字跟到嘴边。
下一秒,那个人回头看。
一张脸。
一张消瘦灰白的脸,一张长满胡须的脸,一张满是脏污的脸,一张写满恐惧的脸。
出现在眼前。
这是她绝不会忘记的一张脸,尽管他与七年前有很大的差别。
但是那样的眼,那样的五官,那样的脸型,组合起来的那张稍微年轻一点的脸,总会在无数个深夜,涂满鲜血,浮在雪地里,浮在萧索的冬夜,浮在废弃的厂房,在她的面前。
他说,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他说,叔叔对不住你。
他说,我日日夜夜都在被此折磨。
无数的喃语,最后,汇成他躺在雪和血里,声嘶力竭地问她。
你为什么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