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怕被抛弃。
顾涯自认自己误解了阿吀太久太久。他应该在三年后初见阿吀那次就应该知晓才对,明明那个时候她的反应那么反常不是吗?为什么要等到今天她说出这句想为他绵延子嗣的话,自己才幡然醒悟。
阿吀都不明白为何顾涯如此情动。
他不若以往肆虐温柔得都有些可怕。
四目相对时,阿吀觉着自己快溺死在顾涯那幽深如海的眼神里。
顾涯占有着她,又吻着她,他问:“你爱我吗?”
阿吀说不爱。
顾涯却不生气了,而是更为用力地回应她,他笑着去舔舐她的耳垂,轻声道:“还好,还好我比你先明白了爱是什么。”
阿吀听不懂这句话,顾涯却得意起来折腾她个没完没了。
后面几日,阿吀都被顾涯那样子搞得以为回到了刚认识他那会儿了。只不过不像初识那样有些被迫的假惺惺,他这次是真的要真诚许多。
阿吀莫须有的尾巴越翘越高,越翘越高,翘得理直气壮伸手就找顾涯要银子:“没钱了,给我钱。”
她手掌一翻,手心朝上,下巴还扬起来,模样不像要钱,倒像要债。
顾涯抬手挠她手心:“不行。”
阿吀大眼睛瞪圆,语气全是不可置信:“你竟然不给我银子花?”
“你这人花银子没个章法,之前有银杏管着你还好些,眼下她不在林雀年纪又小,自是我来管了。”顾涯被她张口呆傻模样惹得心软,加了句:“想添些什么东西?我陪你去就是了。”
阿吀要去找苏凛冬铺子,让她去塞外走一遭,可顾涯若是跟着必然就会问缘由,这缘由偏偏又不能告诉他。
“我不管,我也不想让你陪,你别废话,快给钱。”
顾涯往她手心放了一张十两的小额银票。
阿吀直接急了,伸手就要去抢他荷包:“你那两麻袋金银财宝,少说得有两万两,你才给我十两!我不管!最起码给我三千两啊!”
顾涯躲闪,阿吀随着他动作左抢右拽上拉下扯,可惜根本碰不着那荷包一根须须。
她还听他又老生常谈:“你绣个荷包给我当定亲信物吧。”
阿吀捂着耳朵叫喊:“不听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念完就往屋子里钻。
桑甜在院子里晒着药材呢,两人这模样瞧得她嘶嘶两声,她冲着顾涯道:“你一会儿记得喝药了啊。”
顾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眉心,自认是学艺不精。他师父是被女子折磨至颓唐了无错,可武学上还没出过这等纰漏。
日子这么一来一往一笑一闹,竟一晃安生到了四月初八。
云城四月天已是有些闷热,阿吀半下午在屋子里闷着不舒服,搬了摇椅在院子石桌旁乘凉。
她手里捏着团扇,闭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门口传来动静她都懒得抬眼。以为不是蒋婶婶就是哪家的又来串门儿来了,被这些邻居搞得她白日里大门都不再上了门闩,只虚掩而已。
院中这一抹绛红轻纱衣裙,素得只有领口缝着一朵又一朵大小不一或鹅黄或淡粉的芍药花。她这衣衫样式新鲜,从没见旁的女子这般穿过,那大袖顺着她动作,露出了她一截小臂,绛红自甘为衬,教这白,蒙上了一层玉光,晃眼得很。
光影疏密有致,风动叶摇。
望着此情此景,孟青榕多日赶路的烦闷被抚平了一大半儿,却又口干舌燥,心下只觉言芍药妖冶无格的话,不过是为了托举牡丹的贬低之词。
顾涯要比阿吀更快反应,他端着瓜果从厨房里出来,绕到石桌前面搁了果盆。他没有先喊了孟青榕名字,而是弯身到阿吀耳边说了句,还顺势在她鬓角亲了亲。
阿吀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用团扇挡着光影坐起了身,一见孟青榕风尘仆仆姿态,哎呀一声道:“孟大哥快进来,别在院门口晒着了,厨房里一直都备着热水,你要不要先沐浴?”
孟青榕点了点头。
大半个时辰之后,他才重新坐到了院中。
他带回了一封信与三个消息。
这份信是青羽写的,阿吀没着急看。
三个消息则有些意思了。
第一个消息,秋水宫暂居宋家京郊别院,经常与宋家后辈儿女一块儿打马球练棋射。宋家老太太对她们颇为照顾,可始终没让她们见到家中长子,也就是宋大将军宋轩。
第二个消息,陆裴并未带银杏回陆家,而是很隐蔽地将其安置在京城某一处院子里。孟青榕特意盯过,约莫每隔四五日,陆裴就会前去用饭,并不过夜。
第三个消息则是重中之重。大理寺劫了九格司功劳,将御雷山庄军火案被破功劳揽到了自己身上。帝王大喜之际,吏部尚书冯稷重提顾寒舟之案,并将此与军火案串联。帝允之,将其交给了吏部与大理寺联手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