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吀拿了调羹准备喝,顾涯却忽然抢了那碗,也不嫌烫地一饮而尽。
他这反应,桑甜终于琢磨出一点儿味道来,怕顾涯醋成傻子,连忙自己给阿吀又盛了一碗,生怕她发脾气。
消停消停吧,吵着闹着又和好又吵又闹,不累吗?
桑甜原还对情爱有几分向往,被这二人一折腾,这几分向往缩水成了一丝妥协,她觉着这东西还是太麻烦了,都不知道在较什么劲。
阿吀舀着羹汤,脸色不爽地一点一点吃。她心里都夸自己,夸自己真是长大了不少,这种时候都学会忍着脾气了。
一餐饭吃得几人都没说上几句话。
餐毕,留了林雀在院子里守着,四人三马相继踏出胡同口。
因御雷山庄之前以制作烟花爆竹等为营生,是以山庄位于云城郊外,从租赁的这处院子过去骑马需得半个时辰。
怕刚食过东西就颠簸容易不舒服,就先走了一会儿。
顾涯孟青榕走在前侧,桑甜阿吀在后头。
阿吀道:“一会儿你带着我好了。”
桑甜使劲儿摇头:“我带着人我骑不好,姐姐你还是和顾涯共乘一骑吧。”
“我不要,他摆副臭脸,我不要和他一起。”
阿吀这句话声音不小,前头两人本就五感敏锐怎么可能听不到。
桑甜凑到她耳边咬耳朵,语气都无奈:“上次江边顾涯都要把孟青榕胳膊砍了,姐姐,咱们以查探为重,你俩之后再闹行不行?不是时候呀。”
差不多意思的话上次阿吀刚和顾涯说过,她听得心里怪怪地泛酸,嗫嚅两下憋了一肚子牢骚没再开口。
等黄昏渐消,三人翻身上马,阿吀原还在踌躇怎么高傲地让顾涯拉她坐到踏星背上,没想到顾涯压根儿就没给她这个机会。
侧弯身长臂一捞,就将人带到了身前坐下。
披风一挡,外面几乎都瞧不出他披风里头还藏了个人。
阿吀躲在里头左扭右扭,甚至往前匍匐,就是不想让自己后背挨着他。
顾涯双唇紧抿,本无双手拉缰绳习惯,这会儿却用了两只手控制,好让怀里这刺猬不掉下去。
阿吀扭着扭着屁股随着动作往后挪了些,她意识到之后扭得更厉害。心里恨恨道,我磨不死你我也憋死你,教你摆脸色,还脾气这么大说都说不得。
顾涯如今是一点亏不想吃,忍耐力也越发临近边界,他左手拉着缰绳御马,身子微微前弓,右手窜进披风里直接掐上了阿吀脖子。
他手里马鞭炳端磨着阿吀锁骨,手指极为灵活地顺着她脖颈领子就顺了下去。
对待她,太符合常理的照顾她觉得理所当然;时时刻刻地关注在意她又觉得烦腻扰人;爱她宠她她不相信,还会觉得你是为了自己快活;唯独在冷淡与疼痛上,她才能在这里头如鱼得水。
此时顾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创伤性依恋与亲密关系里的强迫性重复。也不知阿吀这种抗拒他爱的行为是因为习惯了痛苦。更不知道她只有在关系不谐时,她才能体验到毫无希望的依附感,好像回到了她的童年时光觉得熟悉,熟悉的事物情感才能感受到安全。
也基于此安全下,阿吀才会在感情有所矛盾的时候,显现出对他的喜爱与在意。
可无形之中,顾涯发现了她反复情绪背后的行为规律。
这点被清楚看见,有些事情就不再变得难以控制。
阿吀不晓得顾涯脑子里想些什么,她是身子软,面对欲望毫无克制力,心里也觉着顾涯不还是和兰城一样。
甚至还不如兰城呢,那次她好歹认真勾引了一回。
这次她屁股都没咋撅。
心口疼痛一下又一下袭来,她腹诽顾涯下手绝对掺杂了怨气同时,又在此痛里燃烧了欲望。
手指对她区区捏拽罢了,她却飘飘然到脑子荡漾,爽到脚趾都在鞋袜里蜷缩起来。
小半个时辰其实很长,阿吀却觉得太短。她张口动情到唾液都要从嘴角流出时,顾涯的手却突然拿开。
颠簸停下,顾涯勒马拢着披风,望着御雷山庄那处显了破旧的牌匾。
竹叶还没带着九格司的人到,他就暂时没有下马,等着怀里刺猬理好衣裳。
桑甜在马下喊:“姐姐,你是不是睡着?到地方啦!”
阿吀磨磨唧唧地钻出脑袋,桑甜瞧她双颊白里透红,大眼睛水润之中又呈几分妩媚,还含着两丝幽怨,双唇被咬得都和樱桃红差不多。
她奇道:“姐姐你怎么啦?骑个马你怎的和泡了温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