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护卫在外唤了好几声,我还以为姑娘昨夜未有好眠,今日在马车中歇了片刻。”
听得玲珑如此相问,秋蘅少不得要忆起萧郴与自己十指相扣比肩而坐的情景。
“姑娘?”玲珑未曾闻得秋蘅的声音,这便又开口相问:“可是方才出了什么事?”
“无事。”秋蘅摆了手,道:“我只是有一桩事想不通。”
“玲珑,我听二嫂嫂说,你是一直在都城侯府之中伺候的,想来,都城许多官宦人家的事,你多少也是知道些的,对吧?”
“那是自然。”玲珑笑得得意:“婢子与好些贵人家中的奴仆都能说上几句,只要非是极其私||密之事,婢子大抵都是知道几分的。”
“那你可知宣王府世子的腿,是怎么残的吗?”
到都城这许久,秋蘅都不曾过问萧郴的腿疾来由。她只知萧郴是因坠马才残了双足,旁的一无所知。
先前她只觉着与萧郴绝无牵扯,而如今她既然要借着与萧郴的婚约从谢家这潭泥水之中逃出,自少不得要问上几句。
“听闻,那时先王妃故去好似不久,继王妃白氏就被宣王迎回了府,一载之后,王府二郎君就出世了。”
“婢子听说,世子幼时喜爱骑射,宣王时常会有觅名马来给世子。那时正逢二郎君出世,宣王就各挑了两匹名驹,一匹说是留着给二郎君日后用,一匹就送到了世子院里。”
“就是那匹马驹累得世子断了双腿。原以为只是骨断而已,好生养着便是,可不出一月,世子的双腿不单没有起色,反而愈发严重。”
“宫中皇后听了,指了好些医者过来,皆说世子双腿已无生机。这便也罢了,又过了不多久,世子的双目,也盲了。”
秋蘅听得这话,眉头不禁蹙起:“这事奇怪。若只是断了腿骨,好生养护待腿骨续上便可,怎还会愈养愈病?”
玲珑:“所以呀,坊间也有传言,说是这宣王为了叫二郎君来承继世子位,故意使了计暗害自己亲子。”
“听闻,那虞氏王妃出身武将之家,她的父兄皆是替大稽守护疆士的将帅。可是十几年前的一次战役咱们大稽战败,那虞氏全族都死在战场之上。”
“虞氏丢了那一城池后不久,便是咱们侯爷领兵迎战,亏得咱们侯爷英勇,才夺回了失去的一城。”
“再之后,那位虞氏王妃就病故了。”说到此处,玲珑亦叹了一口气。“不过她父兄皆亡,自己独身一人,想来也是一时岔了性子才会如此。”
“如此说来,世子,也是个可怜人。”
玲珑:“是呀,虽是世子,却……”
秋蘅看向屋内那瓶春梅,和风卷落几片花瓣在空中翻飞,而后跌落于地,叫尘土沾染了去。
这大抵,便是他的处境了。
萧郴回到琼芳小筑,太后派来的医者已然在院中候着,这便要与他再次施针。
方嬷嬷瞧见那医者又来,调转身子就将这一切报与宣王夫妇知。
宣王听罢,只摆了手叫她出去。
宣王妃瞧着他神思困顿,劝慰道:“王爷,先时太医署的医者皆有言,说世子这腿无方可治。如今这位虽说是太后指来的,即使他医术高超,想来也得多费些时日才能见效。”
“你懂什么?”宣王妃未能劝到点子上,还未她开口再行补救,宣王便起身离开兀自朝着琼芳小筑行去。
宣王到时,正巧见着亦浓相送这位医者离开。
林嬷嬷瞧着宣王正盯着那医者看,急忙上前,道:“王爷此时过来,是要见世子?”
“我有事与他说。”宣王作势要入内,林嬷嬷却移步将他挡在院外。
“王爷,恕老奴无礼。医官方才刚替世子行过针,嘱了世子要多加歇息,王爷若有话示下,可直接说与老奴知,待世子醒转,老奴必定如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