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蘅这才淡开一抹笑,自捧了茶汤来饮。
谢璨与她相对而坐,仔细回想着那夜出现之人的身份。
那人能深夜出入侯府,自是个身上有功夫之辈,而秋蘅先时在夏县身侧并无这般人物。
即便如今秋蘅来到都城,他也着人去打听过,秋蘅身边从未有男子出现,更遑论会武的男子。
思前想后,他忽想起去岷州时,她去了一家镖局。
“阿蘅,我如今在都城,想送些物件给于先生。只是如今大房出了这样的事,再叫家中仆从去,恐惹了祖父不悦,阿蘅可有熟认的人,可以帮手走这一趟?”
“你托镖局走上一趟便是了。”
秋蘅未能听出他的话外之音,直言道:“你去里苏巷,那里有家明威镖局,你去寻林少镖头便是,他是岷州人,若要差人送东西给于先生,自是他最为妥当。”
谢璨得知林楚其人,心中略有一番思量,这便相谢了秋蘅离了疏雨斋去。
是夜,秋蘅兀自倚窗而立,想着如何才能将路泠月也一并从这事堆之中择出来。
秋蘅与路泠月着实谈不上有何交心之处,只因她是路夫人亲女,纵是有些龃龉自也要顾念着路夫人几分。
路家颓败之后,那厮即便能保路夫人一命,只怕她们也只能没入贱籍了。
只要非是充入教坊,若是没入奴籍自己倒可先将她们经官牙买来,再好生安置,待日后再看看是否还有法子能充做良家子。
若是入了教坊,如路泠月这等无才艺在身者,只怕是要沦为官伎了。
“夜风微凉,也不知道多加身衣裳。”秋蘅蹙眉思索,不觉那厮已至,陡然出声倒是唬得她身子一颤,险些砸了一旁的白玉梅瓶。
“大人何时来的?”秋蘅自将窗户闭上,这才行到那厮身旁。
黄狸奴瞧她面色不好,便道:“不必如此忧心,即便路家有罪,宫中一时也不会处置谢家,不过就是尚未传出风去的一桩婚事罢了,我已将谢家大房行事上禀,宫中自能明白。”
“我不是在想这个。”秋蘅知他错想了去,又道:“谢家若能因此事获罪,我求之不得。”
那厮闻言,便知秋蘅还是执着于兰夫人一事,这便扯着她一道坐定,宽慰道:“蘅娘放心,我答应过你,定不会饶过谢知言。”
秋蘅微微颔首倒也没有将手抽出来,只道:“我方才在想,若是再叫大人保下路家姑娘一命,是否有些为难大人?”
官伎也好,奴籍也罢,都需先活着才行。
“她多次言语奚落,蘅娘竟还想替她求情?”
第95章拒婚定不会坏了路姑娘‘琴棋书画,女……
“我是不喜路家姑娘,可她却是路夫人的亲女。”秋蘅自抬了腕间的金镶玉镯,道:“大人可知,为何我这般喜爱这只镯子?”
“因为这是路夫人给我的保命符。”
“路正源其人心狠手辣,我在路府十四载讨尽府中人的欢喜,只可惜一朝事
发,他却不肯轻易放过我。”
“那时我若留在路宅,只怕此时早已叫他当成物件送给旁人了,可我若要走,他也是不会同意的。”
“一个摆在身边悉心教导数年的姑娘,若我知晓些路府私密之事,岂不是个祸患?”
“我那时打定主意要走,为求路正源饶过我,自是半点路府的物件都不曾带离。”
“那时,路夫人亲自相送,她当着一众奴仆将这玉镯给了我。这镯子,是当年路正源与她定情之物,纵是成色不佳,路夫人也多年不曾离身。”
“夫妻十数载,路夫人自是清楚路正源之为人,所以才送了此物,算是想以夫妻之情换我一命吧。”
“大人,路家虽是不堪,可路夫人真心待我。她膝下只此一女,我自也是希望她们母女能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