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凭什么她能被错抱到路家,我就只能被错抱到农户!凭什么她占了我十四年的父母疼爱,好不容易离了路家她不但没有吃苦,她还变成了侯府的姑娘!”
路泠月越说越气,她看着手中那只双雁玉簪,心中怒气更炽,抬手就摔了那玉簪径直离去。
屋外金正与路老夫人身侧的杨嬷嬷说话,她见路泠月满面怒气地离开,自晓又是生了事,忙入内去,便见地上躺着一只断了几截的玉簪。
“夫人,您没事吗?”金嬷嬷也顾不得其它,只先抽了帕子替路夫人试泪。
路夫人略略抬头叹道:“同样都是我教出来的,我手把手教,我较蘅儿更痛惜泠月,为何她就是这般?”
“我知晓泠月孤身在外十四年受了许多苦,所以我加倍补偿于她。蘅儿先时有的,她不但要有,还要更好。”
“我知她不喜院中人提起蘅儿,便将所有人都唤来叮嘱过。这几年,她于规矩女红一道实属懈怠,我亦不求她能有多长进,如今是连在我面前都扮不出一个听话的模样了。”
“夫人,莫怪老奴说句不中听的。咱们姑娘离家十四年方归,那性子早叫农户给养岔了。”
“她回府之后,夫人怜她先时吃苦受罪,总不会说她一句重话,也不强行拘着她学规矩,如今年岁大了,若要将陋习更正过来,总是要费些心思的。”
“如今姑娘年岁也大了,再不许人户是不行了的。老奴觉着,不若就先忍一时心头不舍,先让姑娘将规矩都学上一学,总好过日后在婆家吃苦才是。”
“你说得对,宁忍一时不舍,也断不能害了泠月一生。”
路夫人打定主意要好生管教路泠月,无论她如何苦闹软语,皆是不顶用。
路泠月在路夫人这头讨不着好来,自是去寻了路老夫人说项。
不想,路老夫人言说为母者管教女儿,轮不到她来插嘴。
这便将路泠月打发了回去。
路泠月别无他法,只得每日里都被数人盯着强行读书识字。
路家大房那头几年不曾对路泠月说过一句重话,如今却严加管束起来,自也让路家二房夫人注意到了。
路二夫人与路夫人乃是一母姐妹。
路夫人何氏名惠,路二夫人何氏名雯,皆是何司马的女儿。
“母亲,那个乡野丫头这几日怕是吃尽苦头了,日日都不得离开她那院子。”路湘执着团扇过来,道:“想是过几日要宴请侯府,大伯母便想让那丫头与谢家儿郎定下亲事。”
“就她那样子,还想嫁进侯府?”路二夫人嗤笑一声,道:“这若是换做先头那位,她的模样仪态倒是有可能,可如今这位,连模样上都差出许多去。”
“是呀。”路湘道:“先时那位不单模样好,也还是个有心机的。不过,再怎么有心机,都不如母亲手段高明。如今那位离了路家,这路家上下之事,有大半都是母亲捏在手里了。”
“大伯母虽名义上还是当家主母,可满府里谁人不知,母亲你才是那个有脸面有实权之人。”
路湘的这番话叫路二夫人听了很是受用,她自扯了路湘入内,道:“过几日,你务必好生打扮自己,若是能嫁到侯府去,你日后定是有富贵日子可过。”
“女儿听母亲的。”路湘应下了,转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那只赤金镙丝镯,道:“母亲,这谢三姑娘出手阔绰,若是能有她当儿媳妇,想来大伯母那头定是翻不出花来了。”
“自然。你大伯父膝下无子,日后家业肯定都是你兄长的。若是能有谢三姑娘嫁给淮儿为妻,那她的嫁妆必不会少了去。”
路正源只路泠月一个女儿,日后路家的产业自全是要给二房之子路淮的,这点,路二夫人很是清楚。
故此,她也不着急与路夫人在明面上起龃龉,毕竟还要在路老夫人面前卖个乖才是。
可若能得谢家姑娘为新妇,那便更能在路老夫人面前争个脸面,对路淮日后也是有所助益才是。
没过几日,就是路府宴请谢府的日子。
前一日晚上,路湘就叫人将她所有的衣物都翻出来一一挑选,闹腾到后半夜才歇下,今日一早,她又早早起来,叫丫鬟婆子将她好一通打扮,这才跟着路二夫人一道去了前厅,等着谢家人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