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蘅静静听着,只觉得就算是这高位如帝王,面对此等难断的家务之事,也只能充当和个稀泥的角色,除此之外一无是处,这便也不自觉地冷哼了声。
那厮闻得秋蘅如此态度,笑道:“蘅娘是觉得圣上处置不公?”
“自是不公。今日若是有失,两位县主轻则受伤,若是摔得重了,也落个身残,她们日后还怎么过活?”
“三公主同为女子,明知如此施为会断了两位县主大好年华,却还是指人去做了。”
“在这位三公主眼中,即便同为宗室贵女的萧姓县主都如同个物件罢可随意折辱,若是换个寻常身份者,她自是半点眉头都不会皱的。”
“小小年纪便心狠如斯,偏陛下还极其护短,天长日久过后,难免是会将她的脾气养起来。若然如此……”秋蘅忽止了话茬。
陛下既为一国之君,必是知晓天长日久过后,三公主愈发跋扈,终会酿成大祸。若到那时,便不是管教便可了结的,只怕动辄便是有伤性命之事了。
而三公主是他亲生女儿,又是宫中受宠的贵妃所出,陛下若当真一片慈父之心,合该好生规束才对。
那厮听得秋蘅止了话茬,这便接过来,道:“若然如此,天长日久之后,三公主必是会众叛亲离,届时便不是禁足可能了结了。”
“贵妃何氏,她的兄长是何相,位居高位不说,还与朝中众多官员互有交集。不像皇后殿下,虽是名门之后,但族中已然无人,只是明面上好听罢了。”
秋蘅听得那厮将话说出来,不免又想到路正源之行事,心中多少叹息一二。
皆说这世间父母皆爱子女,却不知在外人眼中的每一丝爱意,皆是带了条件的。
想来宫中如此纵着这三公主,也是想借机将那一众黠鼠尽数摸个通透,再行一并处置了。
秋蘅将这事略略思量了下,忽道:“大人将这等隐秘之事讲与妾听,不怕妾将这消息同旁人讲了去?”
那黄狸奴粗砺的指腹划过秋蘅耳后,笑道:“蘅娘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说与蘅娘知。”
秋蘅蹙了蹙眉,忽仰头对上了他的眼眸,怔怔地道:“我想知晓你的真实身份,也行吗?”
天禄司的大多规矩她虽不甚清楚,但有几宗她还是在路正源的墙角听过的。
譬如,天禄司中之人皆不会与旁人言说自己的身份,哪怕身为枕边人,也是不会说的。
原因无他,保命而已。
“自然。”他环着秋蘅一道坐起来,神情认真道:“某乃……”
话未出口,便叫秋蘅伸手捂了去。
许是怕自己一时手慢,让这厮当真言说出自己的身份,届时她更是别想推托干净。
“大人还是莫要说了。”
那厮见秋蘅生了退意,这也不恼不怒,只是环着她复躺下,随后扯了薄被将彼此都覆住。“蘅娘只需记着,凡你所问,某无有不答,且,言必为真。”
秋蘅听罢,面上又是一热,这便扯了被子将自己当头蒙了去,免得叫那厮瞧出来端倪。
因是白日里受了惊,晚间又让这厮闹了一出,不多时,秋蘅自也困倦睡去。
黄狸奴听得身侧之人安然睡去,这便将她蒙头的薄被稍稍扯下些许。
秋蘅的一张小脸已教这层薄被蒙得生热,他不自觉抬手抚过去,心中很是愉悦。
那厮照例在五更末时起身,他自顾整理了衣衫,又替秋蘅掖好薄被,而后将那药膏摆到她妆台之上,这才跳出去,与候在一旁的十六一道拐进了暗巷之中。
“头儿,这小娘子既在都城,你直接将她带去私宅住着不就行了?作甚三天两头行那梁上君子之事不说,还……”没能得手。
后头这几个字,十六自是不敢直接往外言说。
“我是能困住她,也能强||要了她,但这都只是一时快意罢了。”
那厮不自觉停下脚步,抬头朝着秋蘅的屋子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