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拧了眉头,冷声道:“怎么,你这小小的绣娘,还要与我忠勇侯府为敌了不成?”
“阿媮。”未待秋媮回话,秋蘅已从一旁款款而来。
她朝着冯氏略略欠身,道:“谢二夫人,妾虽一介绣娘,但蒙京中贵人抬爱,故而才有了一席栖身之所。”
“妾素日里除了刺绣之外,还需入宣王府与两位县主切磋技艺,着实是不得空了。”
“忠勇侯府满门忠烈,谢家老太太是敬王之女,谢家大夫人是明芳县主,二夫人也是冯老尚书的孙女,您如此出身,妾如何敢与忠勇侯府为敌呢?”
冯氏抬眼看去,她看秋蘅身上依旧是一套半新不旧的襦裙,发髻间也就两根成色一般的玉簪,虽她薄纱覆面瞧不出容貌几许,但面纱之外的那双秋水眼眸,确实生得勾人。
怪道自家女儿会对她心生忌惮。
冯氏眼波一扫,又道:“这既然通个都城的贵人都守了这规矩,我自也是能体谅蘅娘子的不易。不过,蘅娘子素日里是都不以真面目示人吗?”
“谢二夫人,幼时,妾的父母曾替妾定了一门婚事。照理,妾是不该随意出门了的。”
“只不过,为求生计,不得不出来开这铺子。妾想着,虽是无奈之举,但总该避讳一二,这才以轻纱覆了面。”
冯二夫人听得秋蘅提及定亲,喜道:“蘅娘子与何人定了亲呀?”
“山野莽夫而已,他言说不想让妾吃苦受罪,定是要闯出一番天地才行。他既是肯为妾努力,妾自也是要等他的。”
“少年夫妻,最是情意深重。”冯氏对此很是满意,“不知他姓甚名谁,若是有缘得遇,倒是可让我家煜儿帮着寻个差事。”
秋蘅不想冯氏会问得如此细,一直没能想到得体的名字,想着那个混帐羔子定不会用那名姓示人,这便套用一二,道:“他姓黄,我一直唤他狸奴。”
冯氏听罢这便也笑出了声,她既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是不再纠缠,就此作罢离开。
“姐姐,这谢家的人还当真将你记恨上了。”
“之后就不会了,左右我是已然定了亲的人。”秋蘅不以为意,这便自顾上楼继续刺绣,她只盼着这事千万不要传进那只黄狸奴的耳中,否则又是一桩是非。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到了晚间二更时分,那只黄狸奴果真来了。
秋蘅想着先时闹的那一出,偏自己今日又提他作了借口,料这厮今日少不得又得说些混帐话来占便宜,这便缄口不言,静候这厮开口。
秋蘅待了许久,都未见这厮开口,心下生疑,道:“大人无话与我言说?”
“蘅娘都认我做夫君了,我心下欢喜,只想这般一直盯着蘅娘看。”
秋蘅便知这厮定是会占去自己便宜,心中有些懊恼不该先同他开这口。
“大人莫要会错了意,只是今日那谢家二夫人打上门来,我怕她日后寻我麻烦,这才借了大人的名字来挡祸。”
“蘅娘真是心狠,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这才几个时辰,蘅娘便不认我这个夫君了?”
秋蘅懒怠看他,只又探了手另取了丝线来。
那厮瞧着秋蘅腕间的镯子,道:“我送你的名贵玉镯你不戴,那萧郴给你的,你到是一直戴着。蘅娘,你莫不是当真瞧上了那个残废的?”
秋蘅着实是听不惯他这没脸没皮的混话,怒道:“这镯子本就是我的,只是先时不慎摔碎了,萧世子着人修缮之后送还我罢了。”
那厮听罢这话,又道:“我与蘅娘相识日久,你都不曾与我提过,你竟然还有一个义母。倒是初见那萧郴几次,你便与他说了这么许多故旧之事。”
“你这个混帐羔子……”秋蘅一时没能想到回嘴的
话,又见他眸中带笑,遂道:“大人莫不是吃味了吧?大人身为天禄司的队正,竟也忌惮萧世子呀?”
秋蘅见他神色微变,心中不免窃喜一二。“也是,萧世子芝兰玉树宴坐空山,自是比你这只会说混话的混帐羔子要强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