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葳坐在等分区用捡来的娃娃擦着额上脖颈上的汗,剧烈运动后的喘气渐渐平缓。
最终得分出现在屏幕底端。
郁葳挑眉。
场内有人欢呼,有人鼓掌,也有人在欢呼中怒骂——分数明显又压低了。
但咒骂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郁葳看到出分就起身往后面等候区走,那里原本坐着三个人,因为她来,变成了两个,走的是方怡。
方怡起身和她拥抱,低声说恭喜。
这个简易的等候区并不是封闭的房间,只摆了两条长软凳,对面墙上挂着屏幕实时播放场内比赛和打分情况,两侧站着摄像师,还有等候采访的记者和运动员团队里的教练或亲属助理。
只有郁葳独自一人,她脱下冰鞋掀起打底裤袜,从背包里掏出冰袋冷敷。
摄像师镜头对着她,她抬起手,放下冰袋,朝镜头微笑挥手,看起来平静温和,一切都好。
两天两场比赛,这场比赛结束后,要合并两天总分排出冠亚季军,刚才洒过汗水和泪水的冰面很快就摆好了简易领奖台,扑上红毯。
郁葳和冠军以五分之差得了银牌。
昨日失利,今日逆袭。
所有向她庆贺的人,她都得体地微笑着答谢,但避过镜头时她几乎面无表情。
银牌,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颁奖仪式结束,到后台配合完采访,郁葳背着包回到更衣室,套上衣裙羽绒服,背上背包挤过人来人往的通道,接受过许多恭贺,走过拐角,迎面遇到找过来的人。
喻唯提着袋子,镜片后的眼眶湿漉漉的,先看着她,又低头看她的脚,看了好一会儿。
她问:“你还好吗?”
郁葳早就平复的心跳和呼吸瞬间鼓噪起来,从胸腔到咽喉。
“还好。”
其实快疼死了。
药效早就过了。
但是。
只是。
如果是喜欢我的人,我会告诉你此时此刻,我有多累我积蓄了多少崩溃。我会让你摸摸我此刻的心跳,甚至抱着你哭出声来。
“这些是冰迷托我送给你的礼物。”喻唯晃了晃手,躲开从她身边经过的人,走到郁葳面前,“我先帮你拿着。”
郁葳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应和。
喻唯把所有袋子都放在左手,空出一只手朝她伸过来,“我扶你。”
她的手细白,瓷娃娃似的,只提了一会儿东西,手指上就被压出红痕。
“不用。”郁葳故意压低声音,“这样让其他人看到不好。”
喻唯立刻四下偷望,嗫嚅道:“也,也不会吧?我们都是女生,这有什么不好的?”
不是情侣也可以扶着,难道还能一眼被看出来?
郁葳涌动的心潮落下来,眼睑低垂看着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如果被裁判看到,会以为我受了什么重伤,过几天的比赛可能会影响他们的主观判断,扣我分。”
“还能这样?”喻唯惊讶的声音都没压住,火气蹭一下烧上来,憋了好一会儿,气道,“他们都已经够主观了!”
刚才比赛时郁葳分数一出来,她身后就有人骂裁判又压分,骂的可难听。
鉴于这些,她对郁葳说的话深信不疑。
喻唯把手收回去,思索几秒,站在她身侧倾身,低声说:“你搭我肩上走吧,这样就看不出来了。”
她靠得很近,声音很轻。
郁葳失笑,伸手捏住她手肘处的布料,“走吧。”
她的脚很痛,痛的整条小腿都几乎麻木,踩下去的每一步都像扎着刀尖。如果靠着喻唯,疼痛或许会减轻,然后,她一定不会松手,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