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昙望着河面波光粼粼的月色,感受到清凉的潮气扑面而来。
河面上幽幽的倒影边,又多了一人。
离那喧嚣的热闹远了,离自己的世界就近了。在河边的寂静中站了一会,慕千昙问:“你了解过这片土地上发生过的事吗?”
良久,裳熵应道:“嗯。”
慕千昙道:“说说。”
裳熵垂着长睫,似不太情愿回想起某些画面,喉咙滚了滚,才简短道:“当年,师尊与秦霜大师姐一同来鸳鸯镇,遭遇魔物,抵抗之后,依旧一死一伤。”
慕千昙道:“你说的并非传闻中那样。”
裳熵道:“我知道师尊不是那样的人。”
慕千昙望向她:“你知道人都会变的。”
裳熵转头与她对视,目光笃定:“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与她对视片刻,慕千昙不觉得自己能撼动那份坚定,便略有些气性地转回头,咬了咬牙,道:“当年出事的地点在哪。”
“就在这,”裳熵挪动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座小桥上:“那座桥边就是,桥是后来建的。”
那是一座小石桥,修得规整又漂亮,横跨过整条河流,桥上挂着红布红灯笼,桥下还有不少成堆的假山,是不输于其它地方的景色,但会来这里的人却寥寥无几,和城里大街上简直没法比。
慕千昙道:“怎么人这么少。”
裳熵道:“这里本来有一座山,后来铲平了,修了桥。那件传闻的来源就是山里,闹大之后,没人再愿意来鸳鸯镇,后面是师尊的风评有所好转,镇内才逐渐好了起来,只是这里依旧没人愿意来。”
慕千昙不语。
说白了,还是觉得害怕嘛。
试想,毕竟是魔物曾真正降临的地方,并实打实害死了一位很强的修者,就算把惨案现场装修成豪华宫殿,也不见得有几个人会去。但话又说回来,因为是在偏僻的地方,而不是闹市,所以,只要看不见,再近的灾难预警也能够在欢乐之下无视。
石桥上垂花般的红色帐曼在风中摇曳,比起寂夜,更多出几分缱绻意味。
慕千昙沿着河边走了会,抬脚上了那座石桥。裳熵也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隔着一段月亮的距离,直到桥中央,才停下。
慕千昙停住脚步,转了半个身子,再次开口:“我的昙花呢?”
裳熵微怔,道:“在我心里。”
这是什么哄小孩的话术?慕千昙好像终于找到了她的错处,揪着不放:“言而无信。”
裳熵道:“我会给你看的,以后。”
慕千昙道:“当然是以后,你现在不给我看,那可不就是以后吗?不然还能在过去?”
裳熵眸光颤了颤,沉默不语。
桥栏杆处修了长凳,慕千昙跨过去,面朝河面坐下,翘起腿,一只手撑着长凳,另一只手边揉膝盖边懒散道:“你不够了解盘掌门吧。”
裳熵双手抱臂,倚靠着旁边的红柱:“怎得突然提起掌门。”
“答案呢?”
“师尊似乎也没那么了解。”
“我算是知道她的底层逻辑。”说完,慕千昙想起什么,摇摇头:“不过现在来看,准不准另说。”
盘香饮在书里也不算是特别重要的角色,但每次出场所用的塑造字数挺多,她的形象也很完整,但慕千昙亲身体验下来,其实和书里差距也不少。
余光似乎捕捉到什么东西,慕千昙偏头,看到红柱上的刻字,什么什么真爱云云,尽是些无聊的问题。
就算是被众人认为危险的地方,也会有胆大之人闯进来,做这些无聊且没任何回报的事,那是勇气的体现吗?
慕千昙望着,半晌,道:“如果谁都能欺负你,那我对你的欺负就会变得很没趣。”
她没去看身后人的脸色,自顾自说完,便起身离开。
“师尊。”裳熵只愣了一个刹那,随即把人叫住,眼中倒映轻柔的月色:“没人欺负我。”
慕千昙站定,忽然道:“把翻天镜给我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