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节一动,下一秒,谢宴在他面前倒了下去。
——
谢宴揉了揉额角,视野一片浑浊,眼前围着几个尚不清晰的人影,嬉笑声在耳边嗡嗡作响,吵得他心烦意乱。
地面又滑又凉,硌得他骨节生疼,他有些困难地支撑起身体,晃了晃脑袋,眼前的情景才逐渐清晰起来。
在他周围像观赏动物一样肆无忌惮打量议论他的虚影,不是人类,而是一群长相千奇百怪的魔物。
他们身上有的根本没穿衣服,有的穿着的根本称不上衣服,只是说是布料。
他强忍着那些赤裸的视线,快速扫了一遍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宫殿,整体呈灰黑色,几颗夜明珠固定在枯骨做成的架子上,照亮了整座殿宇,光线很亮,却无法扫去殿内的阴森感。
除了围在他周围的这些魔物,大殿各处都散布着三三两两的魔物,不是远远地用那种窥探的目光看着他,就是在旁若无人地进行着一些分外刺眼的活动。
魔物……
谢宴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的正前方,那可以坐满六七个人的魔座上,坐着他再熟悉不过的那个人,荆戈。
泼墨的长发束起,眉目间的张狂冷峻被那一袭没有任何花纹的玄色长袍尽数敛起,眼里只剩下无边的漠然。
他的脚下,趴着四五个不着寸缕的男男女女,贪恋地用目光舔舐着座上之人,只是他们似乎对荆戈颇为忌惮,连他随意搭在地上的衣角也不敢触碰。
这副姿态实在太过陌生,谢宴只觉得有一副手掌无情地扼住他的喉颈,搅紧他的心脏,让他心脏悬起,连呼吸都格外困难。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倒下,又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但是,看眼前这幅情境,也能猜到,是荆戈把他弄过来的。
在他进入人类世界前,荆戈就已经成为魔君,如今的地位,只高不低。看样子,他也是这座宫殿的主人。
但是谢宴不明白荆戈为什么会抓他,毕竟他这个金丹期药修的身份实在太过平平无奇。
即使占了一个小师叔的名头,在此之前也和荆戈并无多少交集,称得上是合格的路人甲了。
如果不是因为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就只有可能是,荆戈知道他是神明。
谢宴想起刚进入这个世界时,那种如影随形摆脱不掉的被监视感,心中有些发凉。
但是,当下的处境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什么,荆戈看他的眼神实在太过危险,周遭这些魔物又毫不遮掩的释放恶意。
迫在眉睫的,就是如何脱身。
他想站起身,这些魔物密不透风地围着他,俯视他的目光中浑浊的东西实在让人犯恶心。
但是,他刚撑起身体,就被两个魔物大力推搡,倒在了地上。周围立即响起此起彼伏的哄笑声。
荆戈从魔座上站起身,那些笑声就戛然而止,围在他面前的魔物也如潮水般退到一旁。
荆戈的脚步声很轻,却像是踩在了他的心脏上,谢宴目不转睛地看着荆戈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荆戈掐住他的下巴,嗤笑道:“谢宴,以你现在的状况,怎么敢来这个世界的?”
谢宴心里猛地一沉,荆戈这短短一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他不知道荆戈说的究竟是不是他想的那样,不敢回答,更不知如何回答。
荆戈打量着他这副惊骇而隐忍的神色,冷笑了一声,“废物。”
他松开手,返回到魔座上坐下。
旁边一位身穿盔甲的魔族走上去,拱手道:“尊上,如何处置这个药修?”
谢宴屏住了呼吸。
荆戈并没有看他,而是低着头捻着手指,淡声道:“赏给他们。”
殿上突然涌起一阵欢呼,谢宴还在懵懂中,就看到刚刚躲到后面的那群魔物重新围了过来,连那些远处正在疯狂G合的也奸笑两声,虎视眈眈地走过来。
身上本就破烂的长袍被撕扯起来,谢宴陡然明白了荆戈那句「赏给他们」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