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正中,冯将军负手而立,冯将军身边一少年唇红齿白,衣袂飘飞,仿若神邸,开口吐出残忍的两个字:“放箭!”
这是压根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所有人都隔得远,他们的火器也压根没有用武之地。为今之计,只有拼死一搏冲到敌人群内,和他们同归于尽了。
但人肉哪里抵得过万千箭羽,锋利的寒箭刺破雪夜,直插咽喉、脖颈、手臂、腿脚……人还未靠近就已经千疮百孔,踉跄倒地。
三十几人死的死,伤的伤,损失惨重。
而王军这边,竟无一人伤亡。
车将军哈哈哈大笑,边笑边快步走到叛军之中,伸手揪起其中一个重伤的兵卒,大声斥问:“四皇子呢?南阳王当真抓住了四皇子?”
滋啦一声响动,那兵卒腰间的冒出火光。
对面的冯将军大惊失色,着急大喊:“车将军,闪开,火器!”
他一喊,车将军立时也发现快燃尽的引线。他刚想躲避,手臂就叫那兵卒死死主抓。对方露出恶意得逞的笑,显然是不甘心就这么团灭了。
爆破声响起,千钧一发之际,白九闪现,一刀将那兵卒的手斩断,然后带着车将军扑倒在地。
火光冲天,硝烟味弥漫。
等碎屑尘埃落地,车将军艰难爬起来,这次手倒是没废,但手臂被炸开的石板碎屑给扎伤,流了不少血。
若不是白统领,他此刻恐怕更严重,说不定都死了。
车将军心有余悸,郑重道谢:“多谢白统领,车某欠你一条命!”
白九冷声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七殿下。七殿下说你心忧四皇子,必定冲动,让我注意你!”
车将军面红耳赤,下意识抬头看向城楼的赵砚,心里百味杂陈:七皇子不计前嫌,以德报怨,竟救了他一命。
冯将军带人赶来,瞧了他手确定没什么大碍,
才道:“车将军速速回府医治吧,这里我来收拾残局便好。”
他手一直在流血,此刻确实不好一直待在这,更重要的是,赵砚正从城楼上下来往这边走。他一时不知要如何面对,只得抱着手臂做了逃兵。
冯将军和其余将领开始差人收拾残局,死的叛军被拉走,重伤没死的拉去郡守监狱严刑拷打,逼问敌情。最后又派兵马在城中各处巡查,看是否有漏网之鱼。
一切尘埃落地后,已经临近戌时。
冯将军带人回了郡守府,吩咐人设宴。
转头,看向进门的赵砚,肃声道:“此次多亏七皇子提点,庐阳城和满城的百姓才得以保全,请受冯某一拜!”说着,撩开袍摆跪了下去。
他一跪,身后的十余名将领也纷纷跪了下去。
赵砚连忙伸手去扶他:“冯将军不必如此,本皇子来庐阳城本就是为了百姓和众将士,这是本皇子该做的。”
冯将军却迟迟没起,继续道:“七皇子大义,微臣为先前的轻视郑重道歉,今后臣及王军所有将领,任凭七皇子调遣!”
他们这两个月来接连吃败战,七皇子一来,就一兵未损,打了个漂亮的翻身战。
他们实在兴奋,也是在服了。
他身后的十余个将领也跟着大声道:“臣等今后任凭七皇子调遣!”若以后每次都能打这么爽的战,他们想想都高兴。
响亮的声音震得枯枝上的雪簌簌落下,包扎好手臂的车将军从廊下绕出,扑通一声也跪在了赵砚面前,用力甩了自己一个巴掌。
赵砚装模作样拦了他一下,然后看着他又用力甩了自己两个嘴巴子:“七皇子,车某向您赔罪了,车某不该轻视您!车某该死!你要打要罚车某都认了!”
赵砚肃声道:“我打你罚你做什么?你是来打战的,把认错的勇气用到战场上去!”
这竟丝毫没有要追究他多次冒犯的意思。
车将军羞愧:自己竟不如一个十四少年的胸襟。
他手握成拳,抵在胸前,大声起誓:“往后车某的命就是七殿下的,七殿下今后有任何事尽管吩咐。车某决计不会再有二话!”
火光映着每一个人忠诚的脸,小路子隐隐兴奋:他们七殿下真的神了。
一旁的白九眸色温和带笑:不愧是七殿下!
短短几个时辰,就叫轻视他的庐阳将领全都臣服在他脚下。
赵砚亲手把两位将军托起,笑意盈然道:“两位将军不必客气,以后在军营之中,称呼我为砚监军即可。”接着他又朝其余人道:“前线的战事还要劳烦诸位一同努力,我来时,陛下已经命人在研制火器。相信我们大楚很快就能有比叛军威力更强大的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