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也一动不动,面纱低垂。
玉笺觉得窒息,强压下心头的不安,率先打破寂静,“既然这么不舒服,为什么不在房里休息,还要过来干什么?”
美人闻言,这才像是若无其事地笑了一声,缓缓放下茶盏。
茶盏与桌面相触,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姑娘说笑了,奴家若是不来,姑娘又要无聊了……奴家怎敢偷懒?毕竟魔将大人肯留奴家这条贱命,可全是托了姑娘的福呢。”
最后几个字说得又轻又慢,语气柔和又古怪。
画皮美人突然站起身,朝窗外望了一眼,又慢悠悠地坐了回来,整个人突然放松了许多。
她歪着头,面纱轻晃,“姑娘觉得我那身皮美吗?”
玉笺强作镇定地点点头,“很美。”
美人轻笑,“那身皮原是个凡人女子的,和姑娘年岁相仿呢。”
玉笺后背倏地窜上一股寒意。
画皮鬼却柔声安抚,“姑娘别怕,我没害她性命。是那女子自己寻短见,投了河,我在岸边守到她断气,才把皮剥下来的。”
“……”玉笺低头喝茶。
美人却像是来了兴致,继续说,“我们画皮鬼取皮啊,要趁人刚死,身子还软着的时候最好剥。”
玉笺僵坐在原地。
如果放在从前,她能把这些话当是吓人的猎奇故事听。可现在身处此界,听着这些就忍不住想到这些都是血淋淋的事实。
即便面对面喝茶,画皮美人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妖鬼。
“刚剥下来的人皮还带着体温,混着女儿家特有的脂粉香……这张皮我很是喜欢,穿了一百年了呢。”
她越说越起劲,甚至开始描述那女子死前的绝望,她投了河后又后悔了,挣扎求救了许久,身体如何在绝望中颤抖。
让玉笺的后背忍不住一阵阵发凉。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今天画皮鬼像是存心要吓她。
美人绘声绘色地讲她们画皮戏班里的姐妹是如何物色心仪的目标,害人性命,剥皮制衣……讲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玉笺好像能看见那些惨状一样。
美人还专程趁她吃饭的时候讲。
用筷子轻点那盘红烧肉,故作惊讶,“诶呀,这颜色……和姐妹们剥完皮后,丢在后山晾晒了三天的尸首真像呢。”
“……”
“姑娘快看,这纹理,”美人用筷子轻轻拨弄着肉块,声音甜得发腻,“妖域天阴,没了皮囊,晾的时日多了,肉里的脂肪就会慢慢渗出,油油的发亮,就像这块肉一样呢。”
“啪”的一声,玉笺放下筷子。
她终于忍不住,“我这几天是哪里得罪过你吗?”
面纱下传来一声轻笑,“自是没有。”
美人慢条斯理地搅动着汤羹,心情似是愉悦许多,“只是突然想和姑娘说些体己话罢了,姑娘先前不是好奇妖域是何模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