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嬿婉亲自挑选了七名精擅骑术的宫人,分为三批,错时出关。而春婵则是在次日尾随最后一批人之后。
决定好后,嬿婉把唤进房间相对而坐,房里只点了一支红烛,豆大的火光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短短。
嬿婉以指腹蘸了些许胭脂,动作轻柔,点染在春婵的唇上,为她细细上妆。
“出关之后,你马上换上快马,不要走大道,”嬿婉的声音很轻,却十分郑重,“这盒胭脂送给你,象征你我之间主仆之情。”
春婵只觉喉头哽咽,心口烫,连指尖都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这胭脂,是嬿婉花了足足三年功夫,采撷生辰那日开得最盛的花瓣,配上多少名贵药材,亲手调制而成,就连那精巧的胭脂盒,亦是她亲手绘制的图样。
她爱不惜手,便是七公主璟妧想要借用第五次,她都未曾舍得。此时却把它赠予自己,还为自己点唇。
春婵何等聪明,马上明白无论是自己还是嬿婉,都在干着危及性命的事情,今夜一别,或许……便是最后一面。
这盒胭脂,就是有个“万一”后,嬿婉留给春婵的遗物。
草原的风很大,刮得脸上生痛。春婵舔了舔嘴唇上胭脂的甜味,不禁潸然而下,模糊了前路。
蹄声哒哒,在夜空下敲击着催促的鼓点。
春婵很想念令妃娘娘和大家,想念永寿宫,想念在庄子里的日子。
她抬起手背,胡乱抹去腮边的泪,可就在下一瞬,身子猛地一歪,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
春婵骑马经验很少,飞奔的马背不是她一个骑术不精的人能分心单手拉绳的地方。
只一刹那,她便被狠狠甩落马背。万幸的是,身下是松软的草地,没摔在坚硬的石砾上。
饶是如此,胸口仍是一阵剧痛,天旋地转。
春婵只余“一定要将信送到”的执念,支撑着她摇摇晃晃地向前爬了三步。
然而马匹受惊后,竟不顾地上的人,自顾自往前飞奔,一会儿就没了踪迹。
春婵心神大恸,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脑子关上了灯。
一个时辰后,有东西重重拍打春婵的肩膀。
“喂,喂你没事吧?喂?”
“等一下,你不就是令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春婵吗?”
春婵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现刚才的逃马用嘴筒子“砰砰砰”敲自己。
而寒企一脸惊讶,正蹲在身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