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雪雀胸肉由橄榄油浸润一夜,佐以极低火力煎制,弹润的肉质配上撒上的细碎海盐与翠绿薄叶,看起来极为诱人可口。
想来和她共进午餐不过是为迷惑大公、向他证明夫妻二人感情不错的例行公事。
EL对食用正常食物无任何兴趣,他只是仪容得体地端坐在餐桌的另一头,手指交叉,指尖错落相织,撑在颌前,安静地看她一人进食。
想到这,蕾亚吃得更慢了一些。
等她吃到一半,她放下刀叉,伸手把餐盘和餐具朝侧面一推。
树荫下掺杂着阴翳的微光落在她的睫羽上,她收聚勇气,张口道:“我觉得我们之间可以聊聊。”
“嗯?”EL漫不经心地抬了下眼皮。
“比如说。”蕾亚微微停顿,“我希望我们能谈谈各自过去的恋人。”她放了个烟雾弹,她过去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恋人。
她活在父亲令人窒息的独裁和作呕的欲望凝视之下,轻松的爱情、使人放松的约会,她什么都没有体验过。
她佯装愉悦地开口说:“他是个不知名男爵的儿子,后来成为了哨兵。但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没有分化,所以我们能在一起一段时间。我很喜欢他的生命力,嘴里总有说不完的俏皮话。他第一次和我搭讪的时候——”看样子她好像在寻找回忆,实际上是编造细节,“他对我说:你好,小羊。然后他对我咩咩了几声。”
说着说着,她笑出声来。似乎真的有人这么对她“咩咩”叫过。
笑完后,她说:“他蠢不蠢啊。哪有哨兵的精神体是绵羊这种温顺的动物,克里丝汀分明是岩羊。”
“你的呢?”
EL平常的防备心很重,他维持沉默的微笑,他大抵可以冷冷地说:“我过去没有女人。”来搪塞这场对话。
但不知为什么,他还是被蕾亚打动了,也许是旧时的记忆太过美好,也许是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想她,念她,忆她,想把她攥在手心,却不愿意违背她的意愿。他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是答应她的要求,抹消她的一切存在。
“那我呢?你留给我什么?”他无限哀伤地问她。
“回忆。”
“冷酷、狠心、野心勃勃。”他灰色的瞳孔弥漫着一层冬日清晨的薄雾,捉摸不透。
“温柔、勇敢、坚贞不渝。”他近乎惨烈地在笑。
EL的低语接近于喁喁,若不是身为哨兵的敏锐听觉,蕾亚几乎要错过后面的三个词。
一股激流冲刷和涤荡她,EL漫溢出来的爱意与悲伤正在铺天盖地地淹没她。
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蕾亚在座位上攥紧桌布的一角。她在EL毫不关心的角落长舒一口气。
她知道清晰而准确是执政官迷人的辞令风格。
足够了。她在内心对自己说。
……
午餐结束。在下午的书房。蕾亚打开E-Ink,调出预载的书籍内容。然后她像陷入疲乏困顿的午后小憩一样闭目养神。
她对***的调查还在继续。
她既不迟钝也不愚蠢,她从婚姻关系正式成立起便开始收集***的资料,她把它们制作成切片和剪影,她甚至从黑市拍卖会上匿名拍下了一套关于那个人的系列偷拍照。
偷拍照的右上角标注一个小小的中心对称的双钳符号*【1】,极具偷拍者强烈的个人特色。
关于***的参考目录已经初步完成,她把大量信息储存在脑子中以防泄漏。她在脑海中为***勾勒出一副十分具体的画像。
地下城出身的矿工女孩,文化素养不高,但极具天赋,进入白塔后快速成长为一个巧言令色之人,言谈举止看不出任何地下城这个贫民窟的留痕了。
但她的本质,蕾亚冷哼一声,还是“粗鄙不堪”的,她加重对这个词的标注。
她与另一位传奇哨兵***和EL都有情感和肉体纠缠,更有小道消息传闻说她男女通吃,罔顾同性身份(性别、属性)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