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可脚步轻缓的踩踏在泛着些许银光的地面上,像是误入巨兽巢xue的蚂蚁,奉上了美味的糕点,渺小又——
诱人。
当事人此刻却一无所知,只是小心提防着四周的动静,蹑手蹑脚的行走在小镇的街道上,生怕发生点风吹草动。
深夜出来,本就冒险,但除了这个时间点,鹿可实在是找不到更加合适的时间了。瞧着格恩医生苍老的模样,就不像是白日里会四处溜达的人,想要闯空门,也就只能等深夜镇民们前往火焰中的教堂的时机了。
身为小镇的一员,应该会和镇民们一起,去参拜小镇的教堂吧,毕竟这教堂,也只在午夜十二点出现一小会的时间。
一旦错过,可就没了任何机会。
至于神父,自从第一天广场上举办的火刑后,鹿可再也不曾看到他的踪影,像是消失在了小镇里,但偏偏,他手底下的人,还能时不时的出现。
若是有机会的话,鹿可也想去探一探他的底,只是风险性太高了些,住所也不知其踪,似乎只能在午夜十二点教堂出现时,去教堂瞅一瞅。
但教堂——就算是此时,想到那个地方,就想到了会客厅墙壁上的画,想到了那种昏沉古怪的感觉,鹿可的心里满是忌惮。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谨慎小心,白日里通往诊所的路,鹿可深夜里花费的时间更多了些,就在她快看到诊所面前那片疯狂生长的野草丛时,身旁的建筑里突然传来了些许动静。
糟糕,时间耽搁的有点久了,偏远地点的镇民已经准备出门了。而鹿可的四周,除了几十米远的野草丛外,就是三三两两的民居,若是突兀的站在t街道上,肯定会被出门的镇民发现!
鹿可快速的左右张望了几眼,在清冷的银白月光下,发现了房屋交界处的一米左右的隔缝,倒像是个很好藏人的地方。为今之计,也就只能躲在那里了。
确定了地点,耳听着两侧房屋内的响动越发大,她垫着脚尖快步向前迈了几步,刻意被压低的脚步声被四周的动静掩盖,人也十分顺畅的到达了隔缝的入口。
抬脚刚想迈入——
幽深漆黑的隔缝里突然伸出了一只修长又苍白的大手,动作精准的,一把拽住了鹿可的手。
巨大的力道从牵扯着的手上传来,尚且还来不及惊呼的鹿可,身体一阵旋转,在短促的晕眩中,被强硬的抵扣在了坚实的墙壁上。
出乎意料的,她的脑袋撞上的却不是坚实的墙壁,而是柔软又有些粗糙的宽大手掌,确认她站稳之后,又及时的从鹿可的脑后撤走,动作迅速的捂在了她的嘴巴上。
站稳的鹿可第一时间给了拉拽她的男子在腰腹部来了一下肘击,随后又屈起了右腿,准备再给他的致命处来一下时——
突然听到了一声略显耳熟的闷哼声。
她这才抬眼看向了这个在黑暗处擒住她的人,和她差不多的装扮,眉眼因为吃痛皱成了一团,但在浅淡的银月下,依然可以看到那双氤氲着水汽的潋滟眸子,银月和鹿可都落入了其中。
是他?
屈起的右腿一时间尬在了原处,气氛有一丝微妙,差点要将所学的女子防身术全部招呼上的鹿可,脸上浮上了尴尬又讪讪的歉疚笑容。
从吃痛中缓过神来的男子,在确认鹿可没有任何攻击意图时,松开了一直擒住的被抵在墙壁上的右手,弯了弯眉眼,竖着一根手指在嘴边,沉默的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笑弯了的眉眼,在黑夜里亮亮的,似乎是因为确定了鹿可的玩家身份而掩饰不住的乐呵。
如此深夜,除了在急于寻找线索的玩家外,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是这番打扮,在小镇的街道上,目标明确的行走呢?
而这里,又是抵达诊所的必经之路,想必是打定了主意在这逮路过的玩家了。
“哒哒哒——”“哒哒哒——”
或沉重、或轻便、或缓慢、或急切的脚步声,在狭窄的隔缝外响起,原本有些拉开的距离,又因为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而接近,男子松开了捂住鹿可嘴的右手,两只手整理了整理宽大的斗篷,黑色的斗篷直接将两个人全部笼罩在了一起,从外面只能看到一片和隔缝相似的黑暗。
两人的距离不可避免的靠近。
鹿可似乎还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隔着纱布残留的手掌热度在一点一点的消散,不知是谁的心跳恍若擂鼓,一下又一下,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无端平添了一番紧张感。
一如他们此刻的处境,害怕被发现。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四周的脚步声渐渐散去,小镇的街道逐渐恢复了静谧,所有的一切都回复了平静,僵持着身体一动不动的鹿可,此时的身体都开始酸涩。
在她即将要推搡着男子离开的时,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男子主动撤开了罩住两人的黑斗篷,探着脑袋朝着隔缝外的街道看了一眼。
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向后退了一步,笑容璀璨得看着鹿可,压低着声音说道:“果然,你也是玩家。”
快乐似乎要从他的身上满溢出来。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纵使男子的声音刻意压低,鹿可也能听清他究竟说了什么,也能察觉到他声音里的快乐,像是深冬冰冻的溪流,在初春乍暖还寒时,奔流时的清脆欢悦。
“嗨,我叫诸离,怎么称呼?”十分主动的自我介绍,低低的声音里,仍然夹杂着元气。
“鹿可。”望着眼前人十分真挚的眼神,纵使有些无奈,鹿可还是压低着声音介绍了自己的名字,随即快速转移了话题,“抓紧时间,你不是也想去诊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