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冬天绽放,还是春夏绽放,所有的花朵,都在同一时间为墓主人绽放。
出现在鹿可眼前的每一朵鲜花、每一片叶子、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巧夺天工,但却被搁置在了永不见日的墓xue里。
如果说,刚刚的石屋只是简单的会客室。现在的琉璃花园,则是价值连城的工艺品。
蒙尘的工艺品。
身为一个女孩子,看到这么成堆的琉璃装饰品,难免心底不会升起一丝赞叹和欣赏。随之而来的,是不安和恐惧。
规则第五条说:不能触碰的,就不该触碰;不能贪念的,就不该贪念。谨记这一点,你会活得长久。
花园里的每一个物品,都不是她可以触碰的,也不是她可以惦念的。
小心翼翼的避开小路两侧伸展开来的琉璃枝叶,右手的洛阳铲也被鹿可抱在了手里,她拿着手电筒,一点一点的往前方挪动。
曲折的小路一直往前延展,路过了鲜花烂漫的花丛,路过了波光粼粼的水池,隐没进了黑暗里。
还有一条分叉的小道,通向了刚刚鹿可路过的凉亭。
当真是巧合。
路过水池之时,鹿可才发现这水池,竟然是汉白玉铺成的,而在水池里泛着银光的也不是水,而是——
水银。
约莫十几平米的水池里,装载着的竟然全部都是水银!
鹿可此时也不由得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早早的用绷带捂住了自己的嘴鼻。若是这墓xue内的温度稍微高一些,水池里的水银随着蒸发,怕是这里将会完全充斥着水银挥发后产生的剧毒气体。
在进入这里的刹那,她将中毒死去。
好在墓xue处于幽深的地底,温度并不像外界一般,甚至比外界低了至少十几度。
不然也不会有人家挖地窖储存粮食了。
而这里,距离石屋也至少有近一百米远,刚刚石屋内的水银量很少,灼烧产生的高温离花园也很远,并未产生较大的影响。
只是这毕竟是剧毒的东西,鹿可也不由得强打起了几分精神,极为小心的避开了汉白玉的水池,乃至于走上了通往凉亭的那条小路。
纵观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有一种身处于古代帝王御花园的错觉。
她一边不停地张望着,一边脚步坚定地顺着向上延展的小路走去。直到踏上了凉亭的平台,才看到了通往另一边的同样曲折的小道。
以及,脸颊涂抹着诡异红晕的男子。
正是刚刚鹿可看到的背影。
两人连眉眼嘴鼻都是惊人的相似,像是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动作有些差异,他正浅笑着抚摸着手边的茶杯。
近距离的观察下,鹿可才赫然发现,凉亭上的两人——
是泥人。
竟然被泥俑吓了一跳。
但这泥人未免也太过逼真了吧,比凉亭下面的琉璃雕刻的花草树木都要逼真了许多,肤色调配的颜色都更接近于真人的肤色。
除了那两团莫名的红晕外,在黑暗里瞧着,与真人没什么差别。唯有在这么近距离的观测下,才发现了不对劲。
在这深埋地底的古墓里,怎么可能会是人在这凉亭的石桌前对弈呢?
是的,对弈。
鹿可走至凉亭的平台上,就看到了两个泥俑面前石桌上的黑白棋子交错的棋盘。她虽不懂围棋,也能瞧见棋盘上的黑子占据了优势,大面积的黑子已经形成围攻之势,围堵着剩余的白子。
在花园的出入口第一眼看到的那个泥人男子,支撑在石桌上的手指间,正攥着一枚白玉般的棋子,似乎正在思考着对策。
而他对面长相一样的男子则是志得意满的握着手中的茶杯,准备畅饮。
只是茶杯里空无一物。
石桌之上的棋盘同样是汉白玉制成的,刻画着笔直对称的纹路。两人的右手边,摆放着由白玉雕刻而成的棋笥,里面摆放着纯白或纯黑的棋子。棋子也是白玉或黑玉雕琢的,莹润光泽,透亮晶莹。
即便是在黑暗里,都散发着浅淡的微光。
美丽,不可触碰。
凑近时,泥人身着的长衫上描绘着的金线也愈发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