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有福送美酒的人出自冷霜馆,这酒又恰巧被送酒人打碎,除了韦宝林无人知晓。
韦宝林被帝王的话语弄得冷汗涔涔,扑通一声跪下,嗓音中带着几分哽咽:“陛下,嫔妾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尤其是青梅酒一事,陛下不信,可以问嫔妾的贴身宫女雁儿,她当时也在场!”
一旁的谨容华表面皱着眉头,实际上心头暗喜,长长叹息一声,对韦宝林道:“韦宝林,雁儿是你带进宫里的,自然是你说什么,她就说什么。”
“并非人人都如英儿那样深明大义,愿意揭露主子的罪行。”
提及英儿,韦宝林就骤然想起,白果香那一日,自己信任的贴身宫女却背叛了自己。
现在的韦宝林就像重回那一日,满心满眼都是愤懑与无措,鹅蛋脸气得通红,不管不顾地对谨容华道:“你还说,当日英儿就是受你的指使来污蔑我的!”
“这一回,你是不是又买通了缸子!”
说着,韦宝林气上心头,就要往谨容华那儿扑去拉扯。
韦才人用尽力气,都拦不住韦宝林。
谨容华也故意被韦宝林拉住,从座位上被扯起身,踉跄两下。
手中的茶盏骤然落地,发出闷响。
“陛下!”谨容华刚换好的衣衫被茶水浸湿,端庄的面色中带上委屈:“当日白果香之事,陛下已然查清真相,与嫔妾全无关系。”
“韦宝林现在怎可为自己脱罪,而质疑陛下!”
韦宝林现下最听不得这些,红着眼就要抬手掌掴。
还好一旁的元子和韦才人及时上去,生生拦住韦宝林。
尉鸣鹤见此场景,心中升腾起怒气,只觉韦宝林眼中压根没有自己这个地方,当即重重地放下茶盏,冷声道:“韦宝林,你放肆!”
太皇太后亦是深深蹙眉:“韦宝林,哀家和皇帝尚在此,你怎可意图出手伤人?你眼中有没有宫规?”
沈知姁在里面听得津津有味,对芜荑道:“你瞧谨容华,多么会说话。”
韦宝林分明说的是二人之间的矛盾,可谨容华将其硬生生抬高到韦宝林质疑尉鸣鹤、有不敬天子的嫌疑。
并且可以激怒韦宝林,让其冲动之下做出错误举动,还可以令尉鸣鹤不快,心中怀疑的天平更飘向韦氏。
而太皇太后嘛,一向最讲究规矩,眼见韦宝林不守宫规,说不准对韦才人的印象也会下降。
可谓一石三鸟。
说罢,沈知姁浅浅一笑:“罢了,我可不想谨容华如此得意——你去外头,就说我醒了,可以喝诸葛院判开的药。”
希望韦才人能好好利用,她为其争取来的喘息机会罢。
随后,沈知姁将手边的茶盏掀开,用指尖蘸了温水,在眼角点了几滴饱满的“泪珠”。
芜荑带着一点欢喜之色出去禀报:“陛下,娘娘醒了!奴婢先去将诸葛院判带来!”
尉鸣鹤敛起怒容,眼底划过一抹欢色,迅速起身往寝殿内走去。
太皇太后亦紧紧跟上。
沈知姁听着外头的动静,掐进时间,撑起身子,将帷帐轻轻掀起一道缝,让自己含泪落珠、水光盈盈的杏眼展露,略显苍白的樱唇微微下撇。
整个人又可怜又委屈又惶然。
沈知姁目光飘忽着,知道尉鸣鹤步入寝殿内,立时就将眸光凝去,咬着唇,带着哭腔:“阿鹤……”
听到沈知姁这样唤自己,再对上女郎轻颤的眸光,尉鸣鹤心尖悸动,疾步上前,将沈知姁小心地拢入怀中,温暖的手掌握住沈知姁稍冷的指尖:“没事,没事,朕在呢,阿姁不要怕。”
“阿鹤,咱们的孩子没有事情吧?”沈知姁抬起双眸,眼底泛起希冀与小心的涟漪。
恍惚一片美好又脆弱的琉璃,随时都会破碎。
“诸葛
院判在呢,怎么会让我们的孩子出事?“尉鸣鹤狭长的凤眸中转过深切的疼惜,柔声宽慰道:“太医们都说了,你与孩子都无恙,接下来好好养着,就能一切无虞。”
沈知姁眼睫如蝶翼颤抖,闻言缓缓阖上双眼,任由眼角滚落一大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她软声泣道:“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