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家小姐?怎得生的这般美貌?”
“那眉眼同话本里说的九天仙子一般。”
“怕不是也去参加花神宴的?我看着比那郑三小姐还要美上几分。”
……
另一处街头,伏清玄一身湖蓝色对襟长袍,正拿着一把青玉扇子打量。
“十两纹银,不能再少了。”店家是个相貌美艳的女掌柜,墨发斜梳,一支乌木簪子挽得颇有风情,好整以暇地看着伏清玄。
“不是价钱的问题。”伏清玄只笑,依旧把玩着那把青玉扇,看上去像是爱不释手。
“这做工也是天衣无缝的。”女掌柜一撩头发,半点不肯让步。
“我说好姑娘,别急,你且看看,此扇与我相称,可还风雅?算不算有缘?”伏清玄笑道。
“风雅?”女掌柜耻笑一声:“不错,你疯癫,它文雅,高下立见。”
“不至于这么不给我面子吧。”伏清玄苦笑。
店铺外,伏子絮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被责难的师兄身上,他紫白的衣袍间挂了只惹眼的红蝶盏,眼下,正将它取下托住,那张冷静秀美的脸上难得露出有点麻烦的表情。
与女掌柜好说歹说,又是哭穷又是赖皮地买下东西,伏清玄兴致颇高地跨出店门,一眼边看见伏子絮微微蹙眉,像是下定决心那般,要将这个不合眼缘的东西扔进河里——
“别别别!”伏清玄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伸手接住了那红蝶盏,心有余悸地看着眼眸幽深的师弟:“这是做什么,讨个吉利的小玩意,这么丢了不是不给燕王面子吗?”
“丑。”伏子絮言简意赅道。
伏清玄语塞,反复确认地多看几遍,燕王审美已经相当不错了,这小玩意做工精巧,蝶衣闪烁着琉璃幻彩的光泽,虽然有些女气,但凡摆到摊位上,也绝对是大姑娘小姑娘哄抢的东西。
“那也别扔了,我替你收着吧,我不嫌丑。”伏清玄咳了几声,将其收入袖中,知道这个师弟的脾性,也不多说。
“师兄,”伏子絮无言看着他鼓鼓囊囊的衣袖,刚刚的扇子也塞里面了,忍不住提醒道:“我们身上有钱,也有人手。”
“习惯了习惯了,不是攥在自己手里我不放心,”伏清玄伸展一下胳膊,保证兜住他袖子里那些宝贝后,怅然道:“穷苦日子过多了,当年在麓山清修,我二人连个馒头都要对半分,如今就算要买些什么,总想着能杀一点是一点。”
提及昔日,伏子絮眼眸微动:“十六年来,师兄照拂良多。”
“一同拜入师门后,彼此朝夕相对,你我十年如一日,至亲兄弟也不过如此,何须客气。”伏清玄道:“我虽滑头,人情世故比你懂的多谢,修为上却远远不如你,若非师弟托举,哪来你我二人这等光景。”
寿典事毕后,伏子絮几次寻访绣春楼无果,蛛丝马迹在绣春楼易主拆楼重修后更是全部中断。伏清玄倒是从三皇子的失踪里瞧出点眉目,然而考虑到此事涉及宰相与皇后利益,暂时没有如实相告,左右淑妃心思细腻,已经猜出个眉目,现在与皇后在后宫中斗得翻天覆地,算是互相制衡。
根据天书指示,伏子絮纵览舆图,最终决定前来燕京打探消息,解读天书异象。冯怀均遣人一路护送,其世家公子的身份仍然无人置喙,朝廷上下心知肚明地相继隐瞒着。
“嗯?”伏清玄远眺,远处有位坐在长凳上的伶人女子断了琵琶弦,指尖顿时见血,小鬟冲上来止血时却被老板踢翻了身子。那老板面相刻薄,恼怒地掀开瑟瑟发抖的乐伎,不住朝不满的看官赔笑道:“各位,意外意外,明珠伤了手,后面还有雪桃献伎。”
“谁不知道你千机阁唯有明珠姑娘一人独大,”几个肥头大耳的员外冷笑道:“她伤了事小,大好的日子扰人兴致,你只管退钱!”
“哎呦,这万万不可,咱们历来没这个说法啊,”老板摊开手连连推拒:“不然这样,我让明珠对着诸位磕几个头谢罪?”
叽叽喳喳,吵吵闹闹,仍有人满腹怨气,明珠脸色惨白,被老板揪着后领,如鸟雀一般扔到众人面前,有人流里流气地喊了一声:“磕头认错有什么意思!你收了多少两银子,就让她脱多少件!”
“大人,我是乐伎,只卖艺不卖身!”惊恐万分地捂住胸口,明珠气愤不已。
“不脱也行,你把钱全部赔给我们,咱们就当没有来过!”
开始老板脸上还有些犹豫,后来在众人情绪高涨的煽动下也动摇了,俯下身道:“脱吧,脱几件,不然我也护不住你。”
“你们……休要逼我!光天化日之下,燕京是有王法的!”明珠不住后退,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躲开那些向她伸过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