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允抒欣赏排云的机灵,对她相当器重。再加上排云是报社中年龄最小的职员,孟允抒自然会额外关照她一些,见着点什么好吃的都要给她带上一份。
在排云眼里,孟允抒本来就对她有恩,又这样疼爱她,所以空闲时也喜欢粘着孟允抒,跟在她后面主动找活干。
“社长,你这一个月都没在报社里,我心里空落落的。”
排云拉着她的手诉说了她的思念之情,又毫不拖泥带水地讲起了正事,向孟允抒做了一场简单的工作汇报。
孟允抒正听着排云讲述她这阵子取得的成果,忽而被门外的吵架声吸引了注意力。
一个男声唉声叹气道:“一大清早我便见着你,今日肯定是诸事不宜。”
另一个女声则相当高亢,语气充满戏谑:“你见了我还有力气说这些话,看来我昨日骂得还不够狠。”
两人斗着嘴,跨过门槛现出身形。走在前方的盛催雪漫不经心地瞥了室内一眼,而后马上中止了方才的话题,脸上现出和方才的排云一样的神色。
紧随其后的萧谨言也瞪大了眼睛。
“允抒,你回来了!”盛催雪连忙奔向孟允抒,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我听说你被那些狗官折磨得不轻,如今你可是痊愈了?”
萧谨言也在一旁用力点头:“我听睿言说你当时的情况十分危急,差点……”
“打住。”盛催雪迅速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社长好不容易才脱险,你可别讲那些不吉利的。”
孟允抒已经对他们的相处模式习以为常,这份熟悉感瞬间让她回想起过去的工作环境。
“你们放心,我如今已经并无大碍了。”她对两人笑笑,“这段时间我不在报社,你们两人的合作可还算愉快?”
“勉勉强强吧。”萧谨言斜睨了盛催雪一眼,又看向孟允抒说道,“不过我们好歹是编辑部的主管,在正事上不会含糊,有我们在出不了岔子,你不必担忧。”
萧谨言一本正经地说着,让人觉得相当可靠。
但盛催雪很快就揭起他的短来,凑到孟允抒旁边说道:“你别看他这会装得挺像回事,你都不知道,他刚刚得知你在狱中的情况时,哭得可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连话都说不利索。”
盛催雪模仿着萧谨言的动作和神态,和孟允抒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你还好意思说我。”萧谨言恼羞成怒,抖搂出盛催雪的旧事来,“当初那些职员说不愿意搭救孟社长的时候,你恨不得冲上去和他们打一架,要不是秋掌柜及时赶过来拦住你,还不知道后面怎么收场。”
他说完这番话后,室内的几人都愣了一瞬。空气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就连盛催雪却并未像往常那样作出迅速且有力的反击。
萧谨言意识到自己失言,慌张地咳了两声。盛催雪则有些局促地瞟了一眼孟允抒,而后像是掩饰什么一般,又飞快地恢复常态说道:“那还不是因为他们只顾着自身安危。平日社长待他们不薄,他们却见死不救。”
孟允抒总觉得,盛催雪说这话时的语气少了许多平时的自信,她还是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
他们所说的这些事,孟允抒都已经从许昭那里听到过,但看他们的反应,此事恐怕另有隐情。
她并不急于从他们口中逼问出答案,为了给这些人解围,同时防止他们都把时间都耗在和她寒暄上,孟允抒终结闲聊,赶着屋内的几人离开:“行了,你们都别围在这里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要是有事就等开完选题会后来单独找我,闲话留到午休的时候说。”
说完,她便起身前往中庭,去办公室整理她的工位。
但孟允抒的那句话并没能让她摆脱被当成珍稀动物的命运。每个前来上工的报社成员听说孟允抒回来了,都要跑来办公室探视她一番。
当然,孟允抒这次回归,她收获的不单是关心和欢迎,还有一个坏消息。
如她所料,在她遭遇这场变故之后,那些想要独善其身的报社成员统统向秋盈提交了辞职信,离开了报社。
其他部门的情况还算乐观,但采编部作为那些官家公子、小姐的聚集地,损失了将近一半成员。在召开选题会时,孟允抒看到的不单是短了一半的席位,还有萎靡焦躁的氛围。
相较于前者而言,后者的问题并不难解决。留下来的这些职工都是愿意继续跟随她的人,而他们的心中都存有同样的疑虑。只要有一个人来找她提问,她作出回答后,答案就能以提问者为中心,层层向外扩散至整个报社。
选题会后,孟允抒刚坐到办公室的椅子上,甚至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大门就被人敲响。
这个人来得还真是快。
“请进。”
孟允抒放下茶杯看向门口,进来的是一个意料之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