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说吧你!别卖关子了。“
“我告诉你们,因为曾家后宅……出了件丑事!”
众人都屏住了气,听他说下去。
“因为那邵夫人,招了野男人,让曾大人撞见了!两口子闹了起来。那曾大人这才连亲随都没带,自己出去喝了一日的闷酒,结果就……跌湖里淹死了!”
有人不太信,“真的假的?曾大人还没入土为安呢,你们就开始造谣了。”
又有人问,“那邵夫人为何在出殡之日自尽呢?”
“因为那野男人抓住了,纸包不住火了啊!”
众人闻言又惊呼了一声。
“那个野男人是被曾家隔壁的朱家抓到的,都被拿到县衙去了,我亲眼看见的。”
此言一出,引来连声附和。
“原来是朱家那个贼啊!”
“我也听说了!那朱家闹了几回贼,可啥也没丢,还觉得奇怪呢。原来,那贼偷的不是朱家,而是曾家;偷的也不是财物,而是人!”
说着,一圈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同一条街上,同一日,同一个茶馆,上午还在痛惜大善人身死,这会儿又开心地嚼着他的蜚短流长了。
周冶是让人从花船上叫回衙门的。
他哭笑不得:“这一日还真够长的,到底还有完没完!”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一日好像被抻成了好几日长,干了好多事,一天都还完不了。
为了逼真,他还真喝了些酒,临下船还朝身上撒了些,此刻坐在堂上,身上的酒气不时还往外飘散。他掐着太阳穴,装着微醺,示意涤砚替他问话。
涤砚问那朱家主人:“既闹了几回贼,为何不报官啊?”
朱端华嘲讽地笑道:“没丢东西啊!草民哪有平白给衙门多事的道理?”
涤砚冷不防开口就被暗怼了一下。
那朱端华低声嘀咕道,“前年年下,丢了好多东西,我倒是报了,最后不是不了了之?还挨了好一顿训!说是我不管好自家门户,给老爷们找事。说必定是自己在外面露了财,才让贼人盯上。”
声音虽低,却也确保能让众人都听得见。
末了,还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谁还上赶着,来报个官,白挨一顿训斥啊!”
涤砚正要开口,周冶敲了敲桌子:“你前年挨的训,关我今年来的现官什么事?今后有事,该报官就报官,只要不是故意报假消息,不会有人胡乱训你!”
最后这半句,是说给堂上众人听的。周冶说的时候,刻意扫视了一圈,见满堂的人应该都听明白了。
朱端华飞快地瞄了周冶一眼,道了声是,才收起了方才的嘲讽,认真地道:“不曾想,昨夜竟又闹了一回。偏巧我在账房对账对得晚了,回后院的时候,瞥见房顶上有个人影,就知道又来了,没动声色,暗暗叫人去召了家丁来围堵。”
“那贼人伏在靠近曾家的耳房顶上。那几间房的梁遭了白蚁,没人住,本想等开春拆了重盖的。那贼人见被围了,一慌,一脚踩断了椽子,掉进了屋里。下人便将他围了。”
“若不是消息走漏出去,有人来报官,你还打算动私刑不成?”
“不敢,不敢。小人只是想先审问审问,再找他家大人、族老管束。很多事,族老就能解决了,也不用一定劳烦衙门的老爷们。”
周冶笑着哼了一声:“这话说得倒是漂亮!但你明知此人的目标是曾家,而曾家又接连出事,你一不来报官府,二也不知会曾家,存的到底是什么心?”
“小人。。。。。。小人一时没想到那么多……”
周冶自然明白,曾家得意了许多年,虽有善名、义名,但人总归不是银子,不能让人人都喜欢。尤其是这左邻右里的,少不得有点争地争光的摩擦。遇到个惹不起的,少不得就得忍让。平日自不敢多说什么,但等出了事,怨声,甚而小小的报复,也就都来了。
他斥责了一番,便让人走了,将那贼提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