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很红,他的脸好像也跟发热了一样,两个人都好似一团火,热热乎乎,滚滚烫烫的。
帐子摇曳起来,唤春恍然想起,显阳殿外的廊子处,有几枝红梅悄悄绽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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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天还未亮透时,萧湛便醒了,他掀开被子,蹑手蹑脚的下床,唯恐惊醒了她。
这时,一截玉藕般的手臂从被窝里伸出来,揽住了他的腰。
萧湛动作一滞,回头看着榻上酣睡的美人儿,半截光洁的膀子露在外边,春色撩人,他拉着她的手臂,轻轻塞回被窝,又给她拉了拉被子道:“又把你吵醒了?”
唤春半梦半醒地对他道:“等等,你先别急着走,昨晚上的事儿,还没跟我说完呢。”
她都趁了他的意了,他还能把话藏一半儿?
萧湛笑了笑,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宣儿说他来金陵的路上,掳走他的那个女刺客,右手虎口处有个月牙形的胎记,那公主也有一个,此事还要托你留意确认。”
唤春心中一动,人也醒了几分,拥着被子坐起身子,问他,“那陛下是什么打算?就算确认了她是个假的又如何?她现在的身份已经昭告天下了。”
萧湛坐在床边,拥着她的肩头,道:“确认了身份,你我好有个提防。她既然奉命抓过宣儿,如今又被安插进宫里,背后指使她的是何人,其实也不难猜了,与其拆穿她奸细的身份,倒不如将计就计,时不时给她露个风,让她给她的背后主使递消息去。”
唤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奇道:“陛下接下来想如何?”
萧湛眼底藏笑,戏谑道:“那当然是好好厚待这位‘公主’了,她也不小了,该嫁人了吧?不如给她指桩婚事如何?”
唤春推了他一把,笑道:“世家又不傻,纵是陛下认了她的身份,可谁愿意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公主?”
“满朝文武都承认的公主,他们会自己打自己的脸吗?”萧湛眉梢一扬,“还把人还给琅琊王氏如何?”
唤春笑了起来,摇摇头道:“大将军绝对不会同意让自家子弟尚公主的。”
尚公主是皇恩浩荡,可尚一个自家奴婢假扮的公主,那叫耻辱。
“说笑呢,再还给王氏,我们还怎么利用她?”萧湛笑了笑,突然话锋一转,问她道:“那你觉得让彦之尚公主如何?”
他说这话时,仿若十分不经意的模样,只是随口一提。
唤春笑意一滞,何彦之?他未娶亲,身份也配得上,可是他为什么突然想起何彦之了?
她低下眼,勉强道:“何郎好人物,陛下明知公主是假的,还要指给他,这不是害了何郎吗?”
萧湛摇了摇头,“他会懂我的意思,这假公主长期留在宫里终究是隐患,嫁给别人我又不放心,只有让彦之监视着,我才能安心。”
“还是跟何郎商议商议吧。”唤春勉强笑了笑,若无其事的模样。
萧湛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我会跟他商量的。”便起身离了显阳殿。
此时,天也快亮了,唤春看着他的背影,攥了攥被子,心里乱糟糟的。
第75章情理之中(修)你说他是不是已经有意……
今日是个大晴天,碧空如洗,暖阳和煦。
唤春记着萧湛的嘱咐,一大早的时候,便带着孩子们一起到华林园散散心。
梁宣今日好的多了,总憋在屋子里也不利于恢复,她便带他来到华林园透透气,顺便也请了萧含清同行。
萧含清入宫后,和宫中上下的关系都处的不错,和太子的姐弟关系也甚是和睦,一时阖宫上下无不称赞,她在宫里也是如鱼得水,好不自在。
众人在园子里稍逛了逛后,便来到了端阳殿休憩,殿内四面通透,阳光可以从窗格透入,熏得屋子里暖烘烘的。
乳母和彩月一起在窗边的太阳下逗小皇子玩儿,唤春则拥着梁宣,和萧含清一起坐在火炉边,煮茶烤橘子。
唤春从容剥着橘子,对萧含清道:“公主今年是十六了吧?”
萧含清点了点头,“对,十六了。”
唤春将剥好的橘子分作两半,递给她一半,笑道:“在洛阳时,杨皇后可曾为公主定下亲事吗?”
萧含清接过橘子,一时颇不自在,勉强回道:“洛阳城破时,我年岁尚未及笄,加之局势动荡,故而一直不曾定下婚事。”
唤春趁她接橘子时,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手,确定真的有那胎记后,心中便有了谱。
她点了点头,继续跟她周旋着,“如今北方沦陷,公主好不容易南渡,脱离苦海,如今也就陛下这个叔父可以仰仗了,以后公主就把我们当做至亲,终身大事,也有陛下给公主做主。”
萧含清心里一咯噔,连忙推辞道:“如今母后被逆胡所掳,生死不明,我亦无心婚嫁之事了。”
洛阳城破时,杨皇后被胡人贼首所掳。听闻在逆胡僭位称帝后,又做了胡人的皇后,一时天下唏嘘,江左已经不认可杨皇后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