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突然想到方才自己进了内院,来不及回房,便带着丫鬟先去和王夫人见礼。
自己对王夫人礼数恭谨,但嫡母脸上神情淡淡的,对自己回来并不放心里,有些可有可无意思。
想来丫鬟也感觉出隐晦的冷淡,才会突然说起这等话语……
探春多少也知其中缘故,自从三哥哥承袭荣国爵位,自己嫡母愤恨难消,又无可奈何,已成魔障心病。
加上这一年光景,自己那二哥哥屡屡闹出事,每次都搞得很是狼狈,两府奴才暗中多有闲话耻笑。
这些风声岂能不传入嫡母耳中,嫡母不会觉得是二哥哥言行荒诞。
只会觉得三哥哥日日得势,占尽家门好处,妨碍压制了二哥哥,才会让他堕落如此。
原先嫡母对自己还算不错,并无当初大太太对二姐姐的轻视冷漠。
但谁也没想到,家中形势这般剧变。
自己一向和三哥哥亲密,如今长居东府,兄妹日日作伴。
如果二哥哥也像三哥哥这样得意,嫡母自然不以为意,但偏偏事为其反。
这世上有爱屋及乌,同样有恶其余胥。
如此时间长久,嫡母嫌隙暗生,如何会看自己顺眼……
……
但让自己因此和三哥哥疏远,迁就嫡母心中私念,违背自己心中情义,探春却是万万不能。
她想到生母是个没能为的,在后宅自保尚且捉襟见肘,将来自己婚嫁之事,想得到生母支撑,必定是不能的。
世家大户内宅后院,主妇嫡母大如天,庶子因为可以传续血脉,还没有太多顾忌。
但是庶女的婚嫁前程,家中嫡母几乎一言而决,探春想到这里,心中有些发颤……
虽然自己和三哥哥要好,但即便三哥哥是家主,宗法礼数之下,要越过自己嫡母,只怕也是极难之事。
……
正当探春心意忡忡之际,见到丫鬟侍书急匆匆进房间。
探春问道:“你这么快就回了,怎么还是空手回来,难道没找到东西?”
侍书急声说道:“姑娘,我没去东府拿东西,我刚出了府门,正好遇到一件怪事,便又回来了。”
探春奇道:“到底遇上什么事情,值得你东西都不拿,半路就跑回来了?”
侍书说道:“姑娘,我刚才走到大门口,正要往西府角门去,正看到门口停辆脸生的马车。
我便随口问看门小厮,是不是有客上门拜访老爷,那小厮说的确有客,但不是拜访老爷,而是拜访太太。
小厮还说来客是金陵甄家女眷,我听了心中起疑,便没敢出门。”
探春听了这话,心中猛然跳动,俏脸微微变色,侍书能想到的事情,她这等精明之人,自然也能想到。
她喃喃自语:“甄家女眷,甄家远在金陵,神京哪里来这么多女眷,莫非就是昨日去西府那人……”
侍书说道:“我也是和姑娘一般想法,昨天在耳房听到三爷说话,甄家藏银的事很是凶险。
我担心弄错了事情,便去了外院正堂附近。
正遇上进出奉茶的丫鬟,问清来客是甄家大房陪嫁婆子,这事便有七八分准头。
我又特意从正堂外走廊经过,正听哪婆子说什么大公子被人害了,还有锦衣卫牵扯火器之类。
昨日三爷也说过类似的话,这事便十成没错了,这才赶来和姑娘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