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微妙的举动,有言语之外的默契,只有人情练达之人,才会有心领悟,刘显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刘海脸无笑容,不动声色问道:“这不是刘管事吗,这一大早是要去哪里?”
刘显连忙陪笑道:“原来是刘百户,我家二太太收到惠州来信,家中老太太身子不好,所以要赶去娘家省亲。
惠州老太太已快七十的人,这个年纪身子不好,都是凶险之事,我们二太太心里着急,所以一大早就动身。”
刘海点了点头,问道:“我听说你家三姑娘得太上皇恩典,在皇陵为老太妃守孝半年。
计算时间也过了大孝之期,如今甄家多事之秋,三姑娘乃甄家翘楚,只怕要急着返回。”
刘显笑道:“刘百户好灵通的消息,三姑娘确在皇陵守孝半年,如今期限已到,已来过家信,应该在返程路上。
三姑娘闲时曾提过,锦衣卫刘百户和威远伯是旧交好友,那便是我甄家二房的朋友,让我们日常不得慢待。
前几日甄家店铺受商户围堵侵扰,多亏刘百户带锦衣卫兄弟护持,甄家二房感激不尽。
小人这几日里外忙碌,也是失了礼数,三姑娘返回金陵,知道事情必要让小人执礼相谢的。”
刘海脸上露出微笑,说道:“刘管事太客气,我不过是职责所在,例行公事罢了。
如今时候不早,略问一问罢了,刘管事自忙便是,俗话说百善孝为先,免得耽搁你家二太太的行程。”
刘显满脸笑容,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不动声色塞到刘海手中。
说道:“上回让锦衣卫兄弟在店铺外护持守卫,晒了整日的大太阳,连水都没喝上一口。
小人心中一直不安,三姑娘回来知道此事,必定要怪我老糊涂了。
这些利是请刘百户和兄弟们喝茶吃酒的,可千万不要嫌弃。”
刘海毫不在意一笑,往后招了招手,方才说话校尉连忙跑来,问道:“刘头,有什么吩咐?”
说道:“刘管事说上回你们看护甄家店铺,多有辛苦,请你们这些小子吃酒,还不谢谢人家。”
那校尉微微一愣,连忙说道:“那就谢谢刘管事了。”
等到甄家二房的车马驶出城门,那校尉才问道:“刘头,就这样放他们出城了?”
刘海斜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子就是一根筋,不是和你说过,犯事是甄家大房,二房不是戴罪之身。
二房三姑娘是太上皇都赏恩典的人,即便甄应嘉被治罪,谁还会去动二房的寡妇独女。”
那校尉听了有些恍然,说道:“太上皇都欣赏甄三姑娘,那可是不得了,怪不得刘头给他们面子。”
刘海说道:“威远伯贾琮知道吧?”
那校尉笑道:“这怎么不知道,那可是平定女真的大英雄,才十几岁就被封爵,戏文里也没有这么得意的。
我们这些兄弟闲时扯淡吹牛,说起威远伯都是佩服的很。”
刘海笑道:“甄家三姑娘和威远伯被宫里赐婚,虽说因为父丧,亲事搁置,但这皇家的名分,可是实打实的。
这三姑娘就是威远伯没过门的女人,她老娘要回乡尽孝,你说你能拦着不让去。”
那年轻校尉头摇得像拨浪鼓,说道:“那指定是不能的,能给威远伯的女人便利,多有脸的事情。
还是刘头心里清楚,不然我们不知根底,指定就做了蠢事,金陵城里办事,多份人情多条路,准没错的事。”
刘显脸上露出笑意,今日跟随他巡城之人,都是他多年心腹。
当初他被葛贽成提拔入锦衣卫,还将他视为倚重之人。
他也趁那时得意,将在水监司任职时的心腹小校,先后都带入锦衣卫,如今还都在他的麾下。
刘海将钱袋扔给那小校,说道:“这银子给兄弟们分了,留下的办两桌上等席面,下值后大家好好喝一顿。
你和弟兄们交待,吃喝管吃喝,都管住嘴巴,不要黄汤下肚就瞎咧咧,好不容易捞点人情都给败了。”
那小校笑道:“刘头放心好了,这点分寸都没有,那还有脸跟着你混。”
等到那小校带着钱袋走开,刘海望了眼远去的甄家二房车马,目光之中若有所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