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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儿将龄官没束好的发髻拆开,又用篦子细心梳理。
她透过穿衣镜子,看到贾琮适意的闭上眼睛,随自己在头上摆弄,有些会心微微一笑。
外头天色渐渐明亮,从窗棂上射入的明媚晨光,照在两人身上,带着一丝初夏的温热。
将两人身影投射在暗红的枣木地板上,相互紧贴依偎,透着一种无言的默契。
贾琮耳边响起五儿的声音:“三爷,昨日在二奶奶院子遇到一件事,三爷下衙晚,我还没得空和三爷说。”
贾琮问道:“是什么事情?”
五儿说道:“昨日薛家姨太太和宝姑娘来看二奶奶,二奶奶突然问起金陵甄家的事情。
姨太太说甄家如今十分凶险,甄家大房少爷牵扯私造火枪,等同谋逆大罪,金陵都传甄家会被朝廷问罪抄家。
二奶奶听了这些话,脸色变得很难看,看着很关心金陵甄家的事,像是和她有什么关系似的。
但我在她身边已经有些日子,从没听说二奶奶和金陵甄家有交情,这事觉得有些古怪。”
贾琮听了五儿这话,一下睁开眼睛。
想了想说道:“听着的确有些奇怪,二嫂嫁到神京已有些年头,从没听过她和甄家有什么交情。
虽说金陵这些大族世家之间,一向都会有些世交情谊,二嫂出身金陵王家,便是这等世家大族,
但二嫂在金陵时只是未出阁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太可能和甄家有深厚交际。
她可是个十分精明之人,说话和做事都不会毫无来由。
她会特地和姨妈打听甄家的事,听了甄家凶险还会这等神情,必定事出有因……”
贾琮心中仔细思量,因为他的出现,原有轨迹中许多人和事,都已经发生剧变。
所有的事情都进入一条全新的支路,让他无法做大概准确的推断。
对王熙凤的异常举动,他多少有些猜测,但光凭她关注甄家之事,信息比较单薄,一时也无法肯定……
五儿说道:“我想着三爷和甄姑娘有渊源,甄姑娘对三爷十分上心,也算很难得的。
甄家要遭难,甄姑娘这会子又回了金陵,也不知会不会遭罪,二奶奶又突然牵扯进来。
我想着三爷知道这事,万一出些什么纰漏,心中也好有个预备。”
五儿一边说着,麻利的帮贾琮束好发髻,插上根脂玉发簪,随手拉了拉他肩头衣服的皱褶。
贾琮听了她的话,在肩上温柔纤细手掌上握了一下,说道:“难为你细心,事事都帮我想到。
甄姑娘虽然是女流,但是颇有谋略之人,她在神京之时,就已从其他渠道知晓甄家风险。
她敢这个时候返回金陵,必定已做了防范之策,所以我倒不担心她会吃亏。”
……
其实,自从甄芳青离开神京之后,贾琮便已飞羽传书金陵曲弘秀,让她时刻关注甄家之事。
他给曲弘秀去信,不单是让金陵鑫春号关注事态发展,万一甄芳青出现危机,能设法襄助。
更因为金陵鑫春号在过去一年时间,已和甄芳青有不少生意往来。
包括甄芳青去年在金陵新开的商号,专门用来贩卖鑫春号造物,靠着甄家的商场人脉,一度生意兴隆。
但是这家新开商号,在上个月便开始收拢生意,不再从鑫春号购入新货,眼下处于半停顿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