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秋纹也从外面进来,方才的宝玉和彩云闹出的动静,袭人能够听到。
一直梦想爬宝玉床铺,这几日心思都在彩云身上秋纹,那里会听不到的。
她听几人说的热闹起来,便也出来露脸,说道:“我看史大姑娘和三姑娘,今日多半是不会来了。”
宝玉皱眉说道:“她们来不来,你怎么就知道了。”
秋纹笑道:“袭人姐姐说日头太毒,姑娘家经受不起,自然是个缘故,但也只是一时缘故。
二爷可能不知,如今东府琮三爷已中了进士,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每日关起门苦读书。
我这几日听人说起,三爷现在清闲许多,每日只要在家,其他事都不做,只和姑娘们下棋、写字、逛园子。
今天日头这么毒,两位姑娘哪里会出门,多半是躲在屋里纳凉,等三爷下值说话扯闲篇。
二爷还是先安心养好伤是正经,姑娘们没空过来也无妨,我们一心陪着二爷,二爷想玩什么就说。
他们会自己乐,我们难道就不会取乐。”
宝玉一听这话,想到这些姊妹只和贾琮逍遥,都当没自己这个人,心中又悲愤莫名起来。
袭人见自己二爷泪汪汪的,还半抬头看着屋顶,脸上的神情又开始古怪起来,心中暗叫不好。
秋纹这个傻瓜,只会在二爷跟前发浪卖骚,却一点都不懂二爷心事。
她以为自己嘴乖,在讨二爷欢心,却不知道这些散话,都是在捅二爷的心窝子。
宝玉愤愤不平说道:“贾琮不是拜了劳什子文宗为师,日日都说要读圣贤书,如今混到些许功名。
就这般肆意荒唐玩闹起来,什么仕途经济,什么道德文章,不过是沽名钓誉,伪道学罢了。
你们常说我歪派读书人,说他们都是禄蠹,都是不对的话,如今你们可知道我的见识,都是对的……”
秋纹一听宝玉的话,暗自吐了舌头,自己没说什么话啊,怎么又把二爷招惹到了。
彩云听了自己二爷的话,只觉得有些头晕,二爷神神叨叨,这都嘟囔些什么,莫非又魔怔了?
秋纹见宝玉愈发沉浸起来,也不管旁人在场,自言自语说个不停。
她在宝玉房里多年,也是见多了世面的人,哪里不知事情不好,生怕闹出事情,追究到自己头上。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趁袭人心思只在宝玉身上,连忙溜出了房间。
彩云见秋纹走了,也跟着出了屋子,袭人看着一脸古怪的宝玉,忍不住一个人叹气。
……
大周,工部衙门。
贾琮一早去了翰林院上值,午时前又赶去火器工坊,查看后膛枪营造进度,盘点物料人员相关事宜。
刚过午时,他便急匆匆离开工坊,去工部屯田清吏司勾兑公务。
因工坊后膛枪营造所需精铁、木炭、硝石、硫磺等物,都是不同民用的精良之物。
寻常商家皆无能力供给,目前由工部屯田清吏司负责征集、采买、运送。
他刚到工部衙门,看到衙门口停了辆马车,车前站位举止娴雅的妇人,正将手中食盒递给一个男子。
贾琮认出那男子正是林兆和,不禁心中奇怪,他会出现在工部衙门。
那妇人又多林兆和嘱咐几句,才上了马车离去,林兆和回头正看到贾琮,脸上生出温和笑容。
贾琮见他提着食盒过来,虽然行走如常,但步履还有不易察觉的生硬,想到他因是伤患刚愈。
林兆和走到贾琮面前,放下手中食盒,抱拳说道:“卑职林兆和受吏部分派,入都水清吏司观政,卑职见过贾大人。”
贾琮是工部五品司衙主官,林兆和为观政进士,还未有官员品阶,他入工部观政,依官场礼数,对贾琮自然要行下官礼。
贾琮笑道:“原来如此,这几日我还在想,林兄会往何处观战,没想到来了工部,你我同年又遇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