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了一些奏折,温长昀这才入朝为官,要册封大臣。朝堂上,温绮罗与江知寂同坐在龙椅上,台下大臣眉头紧皱,跪在地上,“启奏陛下,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哪有女子与陛下同时听政的先例。”
他的头重重磕在地上,温绮罗唇角勾出一丝玩味的笑,却一言不发。
此言一出,其他人纷纷跪地:“臣附议。”
谢白山吹胡子瞪眼,摸了摸白须:“:《尧典》载‘女子有能,使治家邑’,你们这些饱读诗书的人,书都读到了肚子里,我和曾同你们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莫非你们身上所穿的绫罗绸缎,你们的教化乃是生而知之,不需要父母教授?”
明溪亭语气中也带着一丝狡黠:“看来这位大人应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这才不需要女子,我说得可对?”
“你们可莫要曲解我的意思,后宫不能干政自古有之,祖宗的先例岂能这般破坏。”那官员面红耳赤,可偏偏谢白山曾是他的老师,若是不尊师重教,必然会被人揪小辫子。
“那我说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又有什么不对?我看你字里行间对女子的功劳颇为不赞同,那想来你出生时便无父无母,吸食天地精气而生,这样说也是对的。”明溪亭唇角微微上扬,义正言辞。
“胡搅蛮缠、不知礼数。”那官员气急败坏地甩了袖子。
“先贤所说就一定对吗?若真是如此,那你现在便下去追随他。”江知寂并没有反驳的意思,反倒是深以为然,温润如玉的外表倒是很容易给人一种假象,会觉得此人并无棱角。
下去追随他,不就是让他到阴曹地府,这大臣哪里还敢说话,讪讪不敢言语。
太监宣读册封的圣旨。
温长昀封异姓王,谢白山被尊为帝师,阮雪娘被封了郡主,有自己的食邑,墨玉被封为工部尚书,就连明溪亭也被封了伯爵。
所有人都得到敕封,皆大欢喜。
下了早朝,温绮罗嫣然一笑:“今日乃是中秋佳节,团圆之日,留在宫中用膳可好?”
她看向温长昀,温长昀自然不必多说,点了点头,其他人也纷纷留下来。
宫廷晚宴,声势浩大。
满桌菜肴,山珍海味,看得江知蓝目不暇接,她本就好吃,更不用说这上面的都是他喜欢吃的东西,“皇后娘娘……你尝尝这个。”
又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连忙收了筷子。
温绮罗见她冒冒失失的样子,和过去没什么两样,不由得轻笑:“都是当公主的人了,还这么冒失,你我之间,哪里需要这些虚礼,同过去那般便可,不必如此生疏,这里又没有外人。”
江知蓝脸颊一红,连忙点了点头:“二姐姐,这个可好吃了,你也尝尝。”
明溪亭无疑是最高兴的一个,他脸上的笑容从头到尾都没有收下过,就连这会儿也面带痴痴的笑:“小爷我真是出息了,没想到还能做这样大的官,士农工商,商贾自古以来敌人一等。”
哪怕明家已经是大商贾,可面对那些官员,也要低人一等,需要看人脸色,也难怪他会如此雀跃,实在是情有可原。
一顿饭吃得宾主皆宜,温绮罗走到宫门外,扶着栏杆,看像天空的一轮金黄的圆月,今夜的月亮好像比以往更圆一些。
夜风吹过,带来沁人心脾的凉意。
她转过身子,却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微微一怔,轻声唤了一声:“爹爹,你也来赏月。”
说完她垂下眼帘,温诗河远嫁和亲,说是团圆,却并不团圆。
“爹……”温绮罗目光中闪过一丝踟蹰,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走向温长昀,站在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抬眸看向圆月:“还记得吗?先前你问我,我是不是温绮罗。”
她勾了勾红唇,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温绮罗还历历在目。
温长昀看向温绮罗,看着自己的女儿,也想起来曾经质疑过的事情。一个人究竟会怎么样才会在短短时间内性格大变,唯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温绮罗并不是温绮罗,而是被换了一个人。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何必故事重提。”温长昀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过来,他早已经接受了温绮罗,不管是真是假,都是他的女儿。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是你的女儿……是也不是。”温绮罗唇角勾出一丝苦笑,她想了很久,才决定要把这件事说出来,看着父亲无法间生出几缕白发,她缓缓道:“女儿死过一次,带着恨意死去,可睁开眼才发现,上苍怜悯我死得不明不白,又给了我一次重来一次的机会。”
“之前在山洞避雨,您不理解为何我会对沈宴初怀着不明不白的敌意,也是如此。”温绮罗深吸一口气,将前世所发生的事情说出来,长话短说,可提及温家满门忠烈最后得到的下场,却再一次红了眼,“这件事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却的确发生在我身上。只是我也知道您可能会不信,这才多有隐瞒。”
她把话一口气说完,温长昀这样英武的汉子,也不由得红了眼眶,“是为父误会了你。”
难怪做生意如此顺遂,难怪女儿文韬武略,难怪自己这备受宠爱的女儿会在一夕之间变得成熟,原来是有这个缘故。
那段时日和温绮罗生了嫌隙,温长昀后悔不已,他叹息道:“都怪为父对你的关怀不够,这才误会了你。”
温绮罗含着泪摇了摇头,轻声道:“一切都过去了,还好这一世的悲剧不会再次重演,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