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故懒得去想,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昨晚没睡好,电车刚起步她便有了困意,没几分钟眼皮就耷拉了下来,一头倒在窗户上。
这趟车她经常坐,车身很晃,车轮与铁轨的每一次接触都伴随着“哐当哐当”的声响,声音厚重又沉闷。不知道是不是太困了,这次她没听到那声音,也没觉得车身在摇晃,反倒是四平八稳的,很适合睡觉。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沉得有些不正常
“姑娘。”车身突然颠簸了一下,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她,姜故不情不愿地蹙了下眉。
像是没睡醒,她揉了下眼睛,咕哝着:“到哪儿了?”
“姑娘,你听见什么声响了吗?”老人声音很低,像是噤声说话。
那老人坐在她边上,穿着青灰色的长袍马褂,织绣图案很浅,并不打眼。
姜故和他对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老人的五官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到底是谁。
她往四周看了一圈。周遭很黑,车厢的电灯十分微弱,几乎看不清坐在对面的人脸。车内乌泱泱一片,明明是坐满了人,却是一片死寂。
姜故很快就意识到,她可能不处在真实的世界中。她突然想起上电车时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推了一把却没见到人,难不成是无意被拉进了某只鬼的怨念里去了?
这下麻烦了。
“姑娘,你听见什么声响了吗?”老人的声音又穿透了死寂。
四周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铁锈味,好像还混杂着另外一种难闻的味道,姜故嗅了一下,很像血腥味。
“什么声音?”姜故问他。
“枪声。”
“惨叫。”
“死人的叫声。”
老人每说一句就停顿两秒,直到说完最后一句,才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她,脸上带了诡异的笑。
他的瞳孔乌黑,黑得有些不正常,嘴唇却又很苍白。他呼吸起来好像很困难,胸口一起一落,看上去有些痛苦。
“所以?”姜故淡定地瞥了他一眼,问他:“他们已经不在了?”她问得很委婉,没有直言“死”字。
老人转过头,就见一满车的人一动不动,好像陷入了长眠。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复杂,有惊恐,也有懊恼。
姜故指了指他的胸口说:“你这里在流血。”
鲜血顺着胸口汩汩地往外冒,把他的长衫浸透了。老人看了一眼胸口,突然笑了,但几秒后,又发出呜咽的声音,在狭长又昏暗的车厢内显得很古怪。
老人换了个姿势坐着,指尖无意碰过她的手,只是一瞬间,却能感受到出奇的凉。
“这是哪一年?”姜故问他。
老人乌黑的眼珠轱辘一转,像是在思考,随后缓缓吐出一句:“民国十六年。”
姜故两眼一抹黑,这是给自己干哪儿来了?
“姑娘,我快死了。”
你不是快死了,是死了挺久的了。
“那你想让我帮你做点什么吗?”话刚说出口,她就觉得自己很荒谬。明明不是灵师,却学起灵师的做派来。
老人一愣,他大概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说吧,不然没时间了,我不能和阴物相处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