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敢,不敢让她陷入更深重的痛苦。
珠珠儿的封位,是踩着她父亲的命得来的。
姐姐已死,珠珠儿还小。
他做不到将姐姐的心血摘下,他做不到将珠珠儿后半生的倚仗拱手还出来,这样卑劣的自己,有什么资格站在她的面前,说一句“陪着你”?
是他对不起她。
为了父亲,她那般决然,不顾性命去杀顾晏。
却杀错了人,报错了仇。
他要如何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他爱重的姐姐在推波助澜?
往后,她该如何面对自己?
陆徽之心中有如刀锯斧钺,张了张嘴,木然听着自己干巴巴的声音:“这是长寿冠海棠,通常不会结果。”
话音落地,他微微怔住,脸色更白。
崔黛归听了,垂下头去,轻轻“哦”一声。
两厢无言,一股涩然在两人之间蔓延,气氛沉默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可花树下的两人只是站着,谁都不曾挪开一步。
陆徽之望着眼前的姑娘,明明触手可及,却又恍若远在天边。
他默默看着,看了许久,像是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刻在心里。
终于,心中有片刻的松动,他几乎要忍不住伸手去抱住她时。
“陆表兄?”张乐容带了催促的轻声传来。
陆徽之刚要抬起的手猛地停住,无力地垂在袖中。
崔黛归并未察觉,只拍了拍手,笑道:“陆郎君,先走啦,来日再见!”
说完转身。
眼泪瞬间奔涌而出,顺着脸颊簌簌落下,却不敢伸手去擦。
只在张乐容身旁时,压低了声音,“皇贵妃的事。。。。。。劳烦你同他说罢。”
这话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张乐容听得心中一紧,抬手要替她拭去,却被她轻轻躲过。
“怎么了?”
“没什么,”崔黛归闷闷摇头,随手指了个方向,“我去那边等你。”
话音刚落,身后却有急促的脚步传来,还来不及回头。
她便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人在张乐容诧异的目光中,大步而来,从身后紧紧抱住崔黛归,带了无限的眷念,将头深深埋在她脖颈间。
濡湿的气息扑来时,崔黛归只觉脖颈上某处猛然被烫到。
是一滴泪落下。
陆徽之眼眶湿润,声音温柔得如同一场轻梦,只在尾音处带了涩然颤意,“蛮蛮。。。。。。我有话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