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被艰难地拉到列车顶上的时候,池殊感觉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掉出车窗的那一瞬间,冰冷的失重感席卷全身,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给吹飞出去,幸好手腕在最后一刻被绳子给套住,他攀着边缘爬了上来。
掌心已经被玻璃划得鲜血淋漓,池殊捏了捏手指,脸颊的热意被冷风带走,心跳一点点平静下来后,他才感到浑身上下迟来的疼痛。
刚刚倒的那么一下,差点没给他骨头都撞散架。
路宴久正站在他对面几步的地方,修长的指间勾着一截尚未来得及收回的绳子,狂风掀起他的衣角,车身的光晕给他俊美的面容投下一层深深浅浅的暗影。
他看向池殊,笑道:“就这么相信我?”
池殊对上他的视线,挑眉:“不是相信,我只是赌你会来。”
他随手将挡住眼睛的发丝别到耳后,目光转而投向黑暗,自下而上的光辉里,池殊的虹膜呈现出瑰丽的紫色,面容白皙透明。
路宴久微微一愣。
他看着那人被风扬起的裙摆与染血的发,忽然上前一步,在池殊不解的视线中,捉起他的左手,微微俯身,唇瓣凑近的时候,闻到了他指尖的血腥味。
路宴久抬眼:
“这位美丽的女士,我能邀您共舞一曲吗?”
短暂几秒的沉默,只有狂风呼啸。
清冷的男声从身前传来,带着几分戏弄似的愉悦。
“现在呢?”
路宴久对上一双浅茶色的眼睛。
青年的手正被他虚虚握着,鸦色的碎发衬着苍白的面容,他额前的发丝被吹起,俊美的眉眼袒露无疑,唇角扬着,光晕给他的脸颊铺上一层朦胧的纱。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第一颗扣子散开,露出伤痕与若隐若现的锁骨,衣角被吹得猎猎作响。
路宴久眨了下眼睛,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一番,唔声:“现在也不错。”
池殊轻笑,从他的手中将手抽回,往前走去:“去车头吧。”
他想要的东西,应该就在那里。
……
周围很黑,只有依靠火种,才能看清附近的景象。
怪异的形体在黑暗深处蠕动、起伏,不时探出触足,光辉边缘,异形环伺,风声间隐隐夹杂着骇人的嚎叫,池殊只觉冷意渗入毛孔传遍四肢百骸。
路宴久忽然顿住了脚步。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阴影中,依稀浮现出几道人形的轮廓,而且越来越近。
“小心。”
池殊的左臂被猛地一拽,紧接着,子弹带着灼烫的热意擦过他的肩膀,尖锐的破空声震得耳膜嗡鸣作响。
冷漠低沉的男声自身前传来。
“姓路的,你要站在他那边?”
随着他的声音,来者的影子越来越清晰,以白昭为首,夏影与解绫花站在他的身后。目光交错,气氛一时凝固。
路宴久的手尚未从池殊的胳膊上挪开,就这样握着,对上那人暗沉的视线,发出一声低笑:“现在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显得太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