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跟我对象说的一样,她老说我对女同志没有分寸。”顾天朗像一条大型犬,挠挠头说:“我对她以外的女同志没别的意思啊。主席同志还要咱们多爱护同志呢。”
沈夏荷咬着地瓜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多了去,你对谁都好,难免有人会对你有想法。这样的事情多了,换成谁都会说你不对。”
顾天朗也咬了口地瓜,上牙膛被烫了一下,倒吸着冷气说:“我上个对象说我不懂事,不会照顾女性,像个木头疙瘩。现在我变了,怎么还是我的不对。”
这话透着沮丧,香栀看着跟顾闻山相似的脸庞,于心不忍地说:“你别做出乱七八糟的表情行不行?”
顾天朗吸吸气说:“跟上个对象分手,我整整低落了十年啊!好不容易改成这样待人热情的性格,我、我真不知道还要怎么做。”
嚯,十年啊。
香栀被他镇住了。
沈夏荷看他还年轻,抓着重点问:“你上个对象是多大处的?”
顾天朗不大好意思地说:“小学三年级。”
香栀想抽他。
香栀对顾天朗无话可说,趴在桌子上给尤秀写信。尤秀肯定要回老家过年,她往信封里塞了几张“全国通”也就是全国通用的粮票和肉票。
下班以后,顾天朗蹬着三轮车把香栀送到邮政所寄信。
“香栀同志,这里还有你的信呢。”邮政员拿出信封和邮包说:“呵!真够沉的。”
香栀抱着邮包上三轮车,看到是尤秀寄来的。先打开信,里面几张粮票和肉票掉了出来。
“天啊。”
她惦记尤秀的同时,尤秀也在惦记着她。俩人想到一块去了!!
香栀捏着票喜滋滋的。
香栀来到沈夏荷家等着吃饭,把邮政包打开,里面有两罐给沈夏荷家小孩的奶粉,还有几本京市才买得到的连环画。
还有长长的一封信报平安,说她这两个月在京市所见所闻。
顾天朗见着了,摸摸鼻子说:“我出去一下。”
香栀说:“你干什么去?”
顾天朗说:“我也让家里寄点粮食过来,要是这边真有问题怎么办?”
香栀没拦着他,大小伙子能吃能喝,想必也想交点口粮。
今时不同往日,越多越好嘛。
晚上顾天朗被顾闻山安排到部队招待所休息。顾天朗说要过来静静,顾闻山直接给他开了一个月的房间,足够让他静静了。
一周后,京市邮包接二连三的到达。顾天朗整天骑着三轮车取邮包。取完邮包,又跟着新认识的同志去后山砍柴火。
香栀望着小花宝房间满当当的储备粮,真是把房间当成仓库用了。里面米面油都有,腊鱼肉鸡鸭、干菜、奶粉、牛肉干也不少。还有知道她喜欢吃零食,秦芝心寄了好几大包的零食。
似乎要把过年的份也一起寄过来。
顾超男也从西北寄来两头小羔羊幸好是处理好的,香栀叫顾天朗砍了,分给沈夏荷家一部分,剩下的放在后院地窖里,还抠抠搜搜上了把锁。
司务长腊月初一,宣告物资紧张,市内粮油告急。出现一批在两省之间倒买倒卖的倒头,海城市也不例外。
物价急速攀涨,即便如此,还是出现粮食供不应求的状态。
家属院里也难得出现紧张氛围。
顾闻山今天值班,香栀想去港口买些鱼虾干货活回来。封海在即,哪怕再贵她也要买。记得裘院长给家属们上过营养课程,人最怕饮食单一化,会出现许多身体元素的缺乏呢。
她倒是无所谓,吃嘎嘣脆也能很好。可过年小花宝肯定要回来,家里还有顾闻山和顾天朗,这爷仨谁都不像能忍饥挨饿的。
顾天朗受大哥托付,跟着香栀在港口与渔民们讨价还价。得到实惠的刀鱼后,俩人齐刷刷呲着大板牙笑。
“这也太划算了!我还以为价格会很高!”
“姐,你不知道,这些鲜货就要趁着没咽气儿之前卖。活着是一分价钱,死了是另一分价钱。咱们买的刀鱼,在要死不活之间,大叔怕他咽气,咱们等它咽气,结果让咱们捡了个便宜。”
“刚咽气还新鲜,反正这么多咱们吃不完也要冻在外面。”香栀揣着袖子,鸡贼地走在顾天朗半步之后,不被人挤还能挡风。
他们在这边高高兴兴地说笑,到港的客船下来一位弱柳迎风的女同志。
她手帕捂在嘴边,咳嗽了几声望着有说有笑的俩人,哀怨过后,豆大的眼泪唰唰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