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谁和我说攘外必先安内,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的?来来来,这番要是能灭了西夏,我就是现在下去都能对得起祖宗,敢去见我华夏历代汉家先王。还饮鸩止渴,既然敢用,就得有信心、有手腕镇得住,不然当什么君王。”
但赵昕所渴望的一切仍旧只存在于脑内的幻想。
他似乎暂时没有足够的勇气把面前的这几份军报打开。
他在恐惧竭尽全力后得到一个平庸的结果。
好在他此时并不是一个人。
如果他欠缺临门一脚的勇气,会有人把他连人带门给踹进屋内。
折璇很淡定的出手,把赵昕面前的几分军报给一字排开,就像是不久前压着他去休息睡觉一样,嗓音平和淡然:“从左往右,依次拆阅。”
赵昕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有些茫然地眨眨眼,抬起头看折璇。
就用这个初始顺序吗?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折璇捕捉到他眼里的意思,飞快且随意的调换了其中几份的顺序,然后冲着他一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现在行了,赶紧看。
可我总感觉还是有些草率。
“歘——”折璇终于按捺不住,屈指给了赵昕一个脑瓜崩,结束了这场眼神的无声交流,出言道:“既定的已经无法改变。如果这里头有错,你越早去纠正越好。”
一语点醒梦中人,赵昕立刻动手去拿军报,只是为了掩饰尴尬说道:“青蔓你似乎总是比我果决,能告诉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折璇毫不留恋地回到桌案前整理她的医案。
最近她拜访了几个久在军中的老军医,沾身份的光,很顺利地拿到了几位老人家毕生行医的医案或是倾囊相授。
总结出了一些军中典型伤势病症,而且其中一些小窍门还能使培训流程和治疗效果再上一个台阶。
沉浸在自己喜欢并擅长的事情中总是令人愉悦的,折璇其实并不愿意在此时分出思绪去回答赵昕的问题。
但那毕竟是赵昕。
想了想之后说道:“你执念太重。”
赵昕笑,这毛病他自己最清楚。但有什么办法呢,改不了。
可面对折璇,他亦总是愿意逗几句闷子的。
“那么敢问女善信,小生该如何破执呢?”
折璇没说话,只是情绪复杂地看了一眼正抖开军报看的赵昕。
世间之事,除却生死皆不可称大。然而如果让赵昕随她去见生死中的世间百态,她不忍心。
更害怕赵昕一时看不破,陷入到更深的执中去。
这种折腾人的办法,她一个人尝试就够了。
频率在某刻悄然一致,却因时间太短,动静太小,如沙砾般轻巧地从指缝中溜走。
赵昕已然将目光投在了拆开的第一份军报上。
“臣王韶谨奏……”
绥州(今陕西绥德一带),王韶部。
王韶单人匹马,带着三五个亲从立于一座矮寨门前,同急急赶出的罗圈腿男人抱在了一起。
“李兄,冒昧前来,失礼了。”
嘴上说着失礼的话,但笑容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罗圈腿男人亦是笑道:“你我之间,却说什么失礼的话。我听族人说你是引兵前来,如今却孤身一人至此,可是要我帮你联络其它部族,发兵助拳?”
绥州与夏、静、宥、银四州一起,并称为定难五州,是李宁令哥自带的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