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越来越大,狂暴的精神力席卷室内,门窗完全紧闭,头顶的灯管危险闪烁,警报声蜂鸣,却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大概是笑够了,喻非优雅站起身,优越的身高逼视安德烈,给对方带来巨大压力。
“在追究我失责之前,议会需要给我一个解释,为何虫潮发生时,支援的只有五艘运输船,为何当年宣称剿灭的沙虫会再次出现。还有,”他的声音顿了顿,点开手腕上的通讯器,透明的光屏在会议室内展开。白光闪过,是监视器留存的影像,曾经遭到损毁,修复后画面模糊,勉强能看清里面的人影,“也请执政官告诉我,一个拥有强大精神力的囚徒,未经任何审判,没有任何详细资料,是如何被送入监狱?”
连串的发问掷地有声,问得安德烈哑口无言。
屏幕中的影像很短,却明确展示出能量流动和消失的轨迹。
“他在吸收能量?”
“这怎么可能!”
“他究竟是什么种族?”
“喻非说他有强大的精神力……”
议员们嘴上叫嚷着不可能,脸上的神情却截然相反。惊骇、恐慌互相糅杂,近乎变得扭曲。
“十二区发生虫潮,沙虫群中途出现,数量多达上百条。如果支援来得及时,防护罩不会破碎,也不会有沙虫进入监狱。混乱很快就能平息,囚犯未必有机会逃脱。”喻非环视全场,声音没有太大起伏,仅是陈述另一种可能。
议员们的脸色变了数变,即便再厚颜无耻,也无法否认是他们的私心让虫潮得以扩大,让囚徒找到越狱的机会。
身为监狱长,喻非做出应有的努力,对他的指责根本站不住脚。
反之,议员们存在更多责任,没人能推卸干净。
“囚徒编号17549,出身第六区,入狱的罪名是诬告和袭击治安官。我看过他的资料,没有审判,没有关于精神力的测评,他甚至不是一名军校生。”
“我合理怀疑他是某些人刻意送进监狱,并为他伪造了身份。比起我,这些人才更像是越狱者的同谋,难道不是吗?”
喻非有理有据步步紧逼,将第六区治安官逼至角落。后者同样有议员身份,此刻就坐在会议室内,已经是脸色发白汗如雨下。
在将谷绪送进监狱这件事上,拉佩的确有些心虚,但绝不是喻非指控的理由。
这太荒谬了!
想到罪名坐实的下场,他不禁恼羞成怒,站起身大声反驳:“他在胡说!”
他不出声还好,突然间出声,立刻将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
面对众多质疑的目光,拉佩陡然间清醒,意识到自己做了蠢事。可他没有退路,不得不硬着头皮做出解释,阐明自己当初的行为,不可避免地涉及谷绪父母的死以及丢失的财产。
“第六舰队运输船?”
“他的父亲曾是第六舰队的供货商?”
“难怪。”
事情牵涉到第六舰队,少年的身份更加可疑。拉佩非但没能洗清自身,反而加深了众人对他的怀疑。
“议员拉佩,你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
议员们压根没有发现,自己正在被牵着鼻子走。从喻非走进会议室开始,预设的局面就被扭转,会议室内的节奏逐渐被对方掌控。
质询如期进行,喻非的确坐上了质询台。然而程序如何进行,又将获得怎样的结果,就非议员们可以操控。
执政官安德烈同样不行。
漫长的质询展开,在所有疑问得到解答之前,会议室的大门不会开启。
监狱看守和船员们坐在休息室内,部分在低声交谈,更多抓紧时间休息,舒缓疲惫的精神。
五名船长聚在一起,认真讨论这场质询可能的结果,以及自己将会在何时面对这群议员。
没有人知道,一颗石子落入湖心,翻转了整个局面。
喻非仍是怀疑对象,但他凭一己之力将更多人拉下水,议员们陷入混乱与自证,安德烈注定看不到他想要的结局。
作为扭转局面的焦点,谷绪对此一无所知。他正走在加尔什的街道上,计划前往中介商的店铺。
经过缜密思考,他放弃购买船票,有意租赁一艘飞船,最好能买上一艘。
排队进入店铺之后,他找到之前见过的中介商,用一枚蛛茧换来详细的价目表。
客运飞船的价格有高有低,他不需要完成星际航行,只在巨星上飞行,绝大多数型号都能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