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锦衣卫们也都是一样的打扮,他们手里高高举着火把,在暗夜之中照明。
翻山越岭行了整整两日,他们终于到了玉兰村,要不是柳烟黛最近身子骨养得好,说不定都要倒在路上了。
这个时辰的村庄都是熄了灯的,瞧不见任何火光,村正也不曾多想,反正这个点儿的村子,黑也是常事。
在最前面骑驴的村正瞧见村子的时候,心底里都松了一口气。
熟悉的村庄给他一阵安心感,他紧赶慢赶,终于是回了。
“诸位大人——”村正行下毛驴来,牵着毛驴往村子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说:“老朽这便带诸位大人去我院儿里休息休息。”
当时柳烟黛骑在马上,顺势翻下来道:“不必,先去看看那户人家。”
这些事儿尽早办完尽早处理。
前头带路的村正赶忙点头,道:“好好好,老朽这便带诸位大人们过去。”
说话间,村正带着人走向老刘家,在过去的时候呢,村正犹犹豫豫的想着,要不要讲实情呢?
之前去报案的时候,村正显然是隐瞒了一些部分真相,他只说了老刘家几口人不对劲,但是却不曾说老刘家那个刚被买回来的儿媳妇。
这儿媳妇的事儿要不要交代呢?交代了说不准要受罚呢。
罢了,还是不交代了吧,到时候就对外说是疯病了的女人便是。
老村正想这些的时候,隐约间觉得有点不对,他抬起头,看着静悄悄的村子,又觉得好像没什么问题。
反倒是老村正身后的、这一群缉蛊司的人越走越慢,一双双眼左瞧右看,连带着手都摁到了刀上。
柳烟黛身后的两位小旗一进村子来,就察觉到自己身上养的蛊一个劲儿的弹跳,这代表,这村子里有蛊虫出没,小旗赶忙通禀给柳烟黛。
这村子里果然有蛊,而且他们身上的探查蛊反应这么激烈,说明他们这里有很多的虫子。
柳烟黛缓缓点头,目光左右环顾四周。
村子太安静了,没有狗叫,没有鸡鸣,每一个院子里都看不见活人气儿,黑压压的门像是某种怪物的巨口。
而行走在前面的老村正正停在一处房屋前,指着这个院子道:“便是这户人家,老刘家。”
柳烟黛神色平淡的看过去,道:“敲门。”
老村正快步行过去,敲着门口的门道:“老刘头啊——你开开门,是我,村正。”
老村正敲门敲了一会儿,里面渐渐传来一阵脚步声,与此同时,四周的家门里似乎也都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只是这脚步声来的太急了些。
老村正便笑呵呵的转头跟柳烟黛道:“大人,我们村儿人都醒了,一会儿您正好坐下喝杯茶水。”
这时候,柳烟黛抬头望过去,就看见门被拉开,从里面探出来个人,它的手臂没了一半,露出森白的骨茬与凝固的血肉,身上满是被啃咬过的痕迹,面部鼻子都被啃掉了,能看见鼻腔之下空洞洞的半个牙舌,其中还有丝线一般的虫子挪动,眼部浑浊无光,但却还能走动,行动时,嗓子里溢出“嗬嗬”的缓慢吼叫声,像是某种梦魇,蔓延在寂静的夜里,肚子出奇的大,撑破棉衣,肚皮上涨出青紫色的纹路。
柳烟黛脸色剧变。
而那老村正正面对着柳烟黛,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边站了个什么东西,这么短的时间内,柳烟黛连一个气音都没发出来,更别提提醒,而村正一扭头,就看见一张嘴猛地扑上来,放大。
一声尖叫,响彻玉兰村,于此同时,别的院门也被打开。
月色之下,每一个院子中都塞满了令人胆寒的“嗬嗬”声,黑色的树木在月色下摇晃,尸体在街道间行走。
十具,百具,无数具,它们会吞吃掉每一个活人,而死掉的人,又会在午夜中重生,变成新的活死人,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一片惊惧之中,柳烟黛高声喊道:“射火箭、撤退!”
兴元二年的新年初,玉兰村给柳烟黛送了一份大礼,接的她头皮发麻,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