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驾!”
禁宫侍卫神色一变,极为训练有素地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刀光寒湛,杀机四溢。
萧统眼看形势不妙,赶忙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一边迅速表明身份:“孤是大梁太子萧统,奉宋祖之命来邀请文山先生任教九州书院。”
上面传来了一道清澈冷冽的少年声:“大梁?可是陈庆之将军所在?”
“正是”,萧统讶然望去,见一个眉目英挺、冷若冰霜的少年坐在帝位上,身披蟒袍,气势凛冽,作太子装扮,行监国之事。
小太子又问了他几个问题,萧统一一作答。
他正猜测对方到底是谁,这又是哪一个崖山位面,小太子却已确认了他的身份,挥手示意侍卫们退到宫外,勿要打扰。
小太子神色冷峻,甚有威严,一声令下,众人皆肃然遵守,竟无一人发出声音。
萧统看在眼中,羡慕极了,不料下一刻,小太子就面色陡然一变,宛如猛虎下山般扑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你可算来了!”
“从小到大,孤一直在等你们这些异世来客的光临,将当年那一战中每一个人的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倒背如流,霍去病,李来亨,陈蒨,苏定方……”
“孤一度以为你们是什么编出来的童话故事,终于到了今天!”
萧统恍然大悟,哦,原来这里是张世杰的张宋帝国,一个时空倒流、历史倒写的位面。
面前这个小太子应该就是张世杰筛选后收养的孩子,一个朱明宗室的后裔。
“不是,你怎么——”前后画风差异这么大?
小太子在人前端着一副高冷的样子,完全憋坏了,这时扯着他使劲吐槽:“我年纪小,怕监国镇不住场,只好学父皇摆出一副冰块脸,杀伐果断,大臣们果然个个都很听话。”
萧统闻言,心底涌现出一个大为不妙的猜想:“为什么是你监国,你父皇和陆相公呢?”
不会出事了吧。
“唉”,小太子提起这事,神情便有些幽怨,“老师回乡祭祖,父皇觉得江南太过山长水远,就也跟着去了,只留孤一个人在这里处理政务。”
萧统:“……”
大人偷跑了,但把孩子留下守国?
他们梁朝就不一样了,情况正好相反,一般是宰相沈约以扫墓为名,带着萧统悄悄跑路,将梁武帝独自留在朝中。
师徒二人前往乌镇,先是祭拜过沈约父亲的坟墓,又在河西十景塘建了一座山明水秀的书院,每日坐对满湖烟光,静谧读书。
梁武帝屡次写信催他们归返,语气急切,内心焦灼。
那边的二人难得有空离开建康城的高门朱紫,到山水之间放松一番,如何理会梁武帝的催促,每次都要滞留数月才回朝。
对比一下张宋这边的情形,只能说,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jpg
萧统顺口多问了一句,有些诧异:“江南竟都算是山长水远,你们如今的都城在何方?”
“父皇这个「远」的标准跟我们不一样”,小太子这么点评道,“对他来说,凡是老师不能早上出发、晚上就回家、回到他身边的地方,都叫远。”
萧统不禁莞尔。
“不过,从中都出发要走一段陆路,确实有点费时”,小太子又说,“如果从帝国的东都海参崴动身,纯走海路前往江南,可就方便多了。”
什么海参崴的,可就涉及到萧统的知识盲区了,他悄悄记在小本本上。
小太子见他感兴趣,便多介绍了一些帝国的风土人情,什么远东、北非、黑海红海地中海的,全是天马行空。
随后一本正经地说:“现在山河太平,万里肃净,无人敢闹事,孤这个监国也乐得轻松,而且还有文相公留在朝中帮我呢。”
正说着,下官通传文丞相到。
小太子一骨碌坐得笔直,整了整衣冠,重又端起一副肃然之态,这份变脸动作之迅速,当真是让萧统叹为观止。
“孤可不想被训”,他小声嘀咕道。
萧统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殿前,见斜日的光辉下彻,有人涉过满庭空明的流华,徐行而来,绯色官袍在风中翩跹地翻飞,渺若流云,随着他行走的动作,与天际的霞彩连作一片。
斑驳缕缕的碎金光辉透过殿头瓦当,洒落在他身上,像迎头落了一场缤纷灿烂的烟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