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赵怀霁却没有那么轻易地放过她:“夫人如此追问于我,我倒还未细问过夫人的那些故友。”
“赵世子、卫将军——”他缓缓道,“夫人的朋友如此之多,平日无声无息,倒是在这成亲之日,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
他并未提及今早瑞王府收到的新帝赵砚行的贺礼。
那太监奉旨送来的万两黄金,摆在正厅,光灿灿地几乎刺痛了人的眼。
可那是他不得不收的恩赏。
明明以往他从不将这些虚礼放在心上。
毕竟这是奉先帝遗命成婚,瑞王妃不过是履行应有的职责罢了。
可如今——
他竟怎么也无法满足,不甘心地尝出那种若有似无的苦涩。
那种陌生的情绪,如同春寒里蔓延的湿意,密密地浸透到骨子里去。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为何。
沈秋辞神色平静道:“卫昭讨厌我,夫君不是不知道吧?自从卫承义将军那件事后,他便视沈家为眼中钉,更是对我厌恶至极。如今来此,不过是走个场面罢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着:“至于赵世子——他人都没来,一向行事乖张。只不过是送了份贺礼来炫耀财力而已。往后我也见不着他,如何算得上朋友?”
赵怀霁听闻她这番话,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她的解释无非就是那些话,甚至显出几分无所谓的淡然。可那淡然,却莫名地让他心头的酸涩缓和了不少。
赵怀霁眸光微动,低声道:“夫人倒是心宽。”
沈秋辞笑了:“你不也是如此?”
她语调轻快,眼眸中却透出一丝狡黠。
趁着这片刻的交锋之机,她不疾不徐地乘胜追击:“我那日在雁塔寺问夫君的话,夫君可有答案了?”
赵怀霁沉默了一会。
半晌,他道:“你我二人成亲各类礼成,现下既为夫妻,我自然会护着你。”
“瑞王府里,你是唯一的女主人。不会有别的侍妾、侧室来争宠,你我二人,夫妻连心。”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可语气里却透着笃定的意味。
见他又开始避重就轻,沈秋辞笑了:“我问的是夫君对我有没有情,可没问王府里有多少女子。”
赵怀霁不语。
沈秋辞见他这般模样,倒是觉得好笑。
“看来夫君这般避重就轻,倒真像个把真心藏起来的人。”她漫不经心地道,“若是真情难言,也不必勉强,我又不会逼你。”
他的唇微微抿起。
“清和,”他终于开口,声音低而缓,“你可知,若要说‘情’字,我从未想过要说与别人。”
沈秋辞却不买账:“你行了抱雁礼,那你肯定知道,大雁一生只有一个伴侣,终生相随。”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自己的追问,不像似是对着眼前的赵怀霁。
而更像是对着前世那个赵怀霁发出迟来的质问。
“王爷能做到么?”她的目光直视着他,“无论面对什么,都同我连心?”
赵怀霁终于开口:“是同沈家,还是同夫人?”
沈秋辞笑了笑:“有什么区别?沈家若是出了事,我又岂能独善其身?等到那时,夫君也会护着我么?”
赵怀霁道:“我从未想过这番——”
“是没想过,还是不敢想?”沈秋辞声音渐渐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