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走了?要在这地方困到什么时候?”
前些日子令柔还只有躺在床上说话的力气,现在却康复了大半,在屋子里一边踱步一边问话。不是她胡搅蛮缠,实在是寻樱太能拖延和敷衍。
之前说好了的,等她恢复了身体就立即出发,可等她满了七日又说要等宫中密信,这么两日两日地拖延着,几乎快过了半个月了也没个准信儿。眼看着皇帝都恢复早朝了,再不走万一他哪天回过味儿来怎么办?
她越心慌就越爱来回走,越动弹就越爱瞎想,越瞎想就越心慌。这样重复着一个个日日夜夜,早将她折磨得受不住了,以至于她都不由得想,这是不是赵彧联合着旁人,给她设下的又一个圈套,就为了让她短暂地开心小会儿后又重回监牢。
这太恐怖,令柔甩甩头,试图把那无端又诡异的异想天开给甩出去。皇帝岂会拿自己的身体同她开玩笑,他若是知道怕是早老逮她教训她了,岂容她快活?若是最不幸的状况,她对那人的了解是错的,他真是早知道她行踪,那也没什么好怕,左右无论是什么状况,她都要努力为自己搏一把,裂开一点天日的空隙。
林慧漪不帮她也无妨,她还有个用得上的便宜弟弟。姜澄这小子在战场上虽也没立下什么功劳,可也到底是护卫在皇帝身侧,有多大的能耐不说,给她弄一张路引来让她混出城应当不成什么问题。
可问题是,她该怎么同姜澄联络上?虽说姜澄看着是与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她却不敢交付给她。
这帮半大不小的孩子她可不敢小瞧,长在高门显户里的,跟她那时候可不一样。如赵槿和姜令舒,各个鬼精得很,姜澄就更是。她贸然上门去找,没准儿刚进去就被扭送到皇帝面前了。这小子也是浩荡皇恩的普照着的,实在难说他是更看重前途还是更看重家里。
那可怎么办?她娘现在应当是知道她没死的,要不想办法和娘联系上,让她出面去向姜澄要路引?
可她又怎么联系她娘?林夫人是安静性子,从来就不爱出门,“失了”爱女后就更是,在街上就不可能见到她。让她上门去就更不可能了,要是让皇帝派来的人见着了,还不如她直接往宫里走呢,都不用他们特意来捉她一趟了。
种种手段都用不得,旁人给她唯一的路还必须遥遥无期地等着。这可真是让人快愁白了头,几日里两眼一睁就是找出路,两眼阖上时也不忘琢磨琢磨怎么出城去。
“寻樱!”这日一早,令柔直起身来就叫人,目光炯炯全然不像刚醒来的样子,“贵妃生前的侍女,姜令舒去哪里了?”
寻樱愣住,努力回忆道:“长兴宫娘娘丧仪过后,陛下下令封宫,里头侍奉的奴婢们大概都各自归位了吧。”
“她回她自己家去了?”
“回哪去了我不知,不过至少应该不在宫里。”
“去打听出来,能做到吗?她大小也跟过贵妃几年,回家了应当也不会泯灭于后宅,至少有些名声。”
寻樱松了口气,这是表小姐这么多些天以来给她提出的第一个不逾矩不为难她的要求,她可真得办好了。“不过是打听个人而已,您放心。”
没出一日,寻樱就来给她回话:“令舒姑娘并没回她自己家,而是被当作是明德皇后的遗物,给送到了魏国公府陪伴林夫人。”
跟她娘在一起?那就好办了,令柔微微一笑,拿出一枚金簪,在纸上写了几个蝇头大的小字,又将那纸片塞入到金簪机关中,手指一转便恢复了原样,跟寻常金簪没什么区别。
“有无什么办法将此物带到令舒眼前?”
寻樱犹豫道:“若是往常,给姑娘赠物倒也不难,可现下她还在为娘娘守孝,这金簪太耀眼又来路不明,怕是不会收更不会戴上此物招摇。”
此言有理,令柔想了一会儿,又说:“她平日里戴什么束发的器具?是木簪还是丝带?我放在木簪里头,到时候你们想办法替换下来可能行?”
寻樱汗如雨下,不知这一位是不是被逼疯了,怎么能有如此多奇思妙想。“咱们怎么敢到国公府上去?令舒姑娘守孝时虔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绝对没有机会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下换了她首饰。”
令柔一滞,咬牙道:“赵槿呢?镇北王小儿子赵槿,他在什么地方?”战事结束,他父亲镇北王又在边疆农户中被找到,他应当已回京了吧?她就不信,难道这个也是个不出门的?
“这位正住在城北宅子里,说是进京来解释为什么私自出宫的,他家姐寿康郡主也在,但这两位也不大爱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