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之失望透顶,她起身朝徐老三冲了过去。她想今日就是把命留在这儿,也绝不能让这两个混蛋得逞,这些时候若不是念着再见小宝一面,她大抵早随徽郎而去。
柳善因瞧见他们这样对待嫂嫂,也发了飙,张嘴一口死死咬住了徐家老三的手臂。
徐三郎被两个女人合力围攻,疼得直叫。
徐老大见状也来帮忙。
他伸手将徐玉之拉起,跟着假惺惺地说:“玉之,你就不要闹了!我们这么做,不都
是为了帮你把孩子要回来吗?瞧你日日食不下咽,大哥也是心疼得紧,你不思念孩子?你难不成就忍心孩子跟着她个丫头片子?”
“你想想方家是什么人家?人家可是江南来的富商,你若带着孩子嫁去,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比做个寡妇强,你怎么就这么糊涂。”
徐玉之反抗,撕穿了大哥的伪装,“你们是为了我吗?你们是为了那一百两礼金,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媒人跟你们说了什么,她说对方不会生养,就想找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让孩子跟他姓,给他送终。不若你能这么卖命的到处托人打听小妹和孩子的消息,甚至不惜一切追到这儿来!”
“徐大郎,你真不是人。”
徐玉之的话,戳中了徐大郎的心思,徐大郎瞬间气急败坏给了眼前人一巴掌。
打得徐玉之两眼昏花。
可就是这样,徐玉之却还是趁机晃晃起身,一把将柳善因推离了这是非之地。
她道:“小妹,快跑。”
柳善因惶然回眸,张口时带着哭腔,“嫂嫂,那你呢?”
“你别管我,快跑小妹,快跑——”
徐玉之一遍遍催促,柳善因别无选择,只得转身拼命奔跑。
徐大郎抬脚打算去追,却被徐玉之抽出的木簪吓住,“大哥,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大哥。今日你若敢去追小妹一步,咱们就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死在这儿,别回去了。”
徐玉之拿起木簪的手在抖,她一辈子没有这样大胆的反抗过,很多时候她都是无声的妥协。
曾经他们让她嫁给柳徽,说他无父无母,年轻有为,且家中只有一个妹妹,将来他柳家的家产便全是他们的。她认了,也嫁了,幸好柳家兄妹良善可靠,待她亲如一家。
她慢慢觉得日子有了盼头,荒芜的人生,总算长出了枝丫。
可偏偏命运捉弄,柳徽战死了,一切又卷土重来。
徐玉之经历了太多,她已不再相信这世间,还能再有像柳徽一样懂得敬她爱她的人,小宝也就成了柳徽留给她最后的念想,所以,她绝不愿小宝和自己一样成为被他们利用的工具。
徐大郎却怒火中烧,夺过徐玉之手中木簪,就像踩碎她的尊严一样,将木簪狠狠踩碎。
只见他望着早就空荡的街角,怒骂了句:“妇人之仁,这样好的机会被你毁了——你以为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你错了,你懂个屁。你早晚有一日,你会感谢于我!”
“老三,走,先把这疯子给我带回去,再来找那丫头算账。”-
柳善因一路奔逃,不敢停歇。
直到牢牢锁住家门,她才敢顺着门板瘫坐下去,彼时晨光照亮她空洞的眼睛,急促的呼吸里,满是惊魂未定。
柳善因在后怕,她无法想象今日倘若带了小宝出门,会是何等景象。
柳善因以为自己离开兰花村,不争也不抢,就能脱离那些不好的过往,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未曾想贪婪的他们根本没打算将她放过。
不好的记忆开始翻涌,她就这么一直坐着,再也没了起身的勇气。
若非许久之后,赵平澜见人迟迟不归,抱着孩子打算出门来探,她大抵会一直坐到太阳落山。
“坐在这儿干什么?”赵平澜沉声发问。
要不是说赵平澜异于常人。
今朝明明是她第一次带孩子,她竟把赵留行废了好久才搞定的小家伙,训得趴在她怀中不吵不闹。
柳善因闻声抿抿眼泪,咽下心口的委屈,轻唤了声:“都护大人……”
赵平澜居高临下地垂眸望,可就算女郎低着头,她却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出事了?”
“没有,没有。”柳善因摇头否认。
赵平澜蹲下身,平视起女郎的目光,“脖子上的伤哪来的?”
“……自己摔得。”
柳善因慌里慌张拽起衣衫,生怕赵平澜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