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鸾微微挑眉,红色衣裳半笼在肩头,她眯着眼睛盯着他呢。
“是她?”赫连时问。
“嗯,她从前最喜欢来这儿喝茶吃酒。”白子期眼里闪过几分落寞。
赫连时抱着剑,腾出一只手拽了白子期一把。
二人走至珠帘前,苏子鸾玩弄着手中的酒杯,斜倚在躺椅上,看向二人的眼神藏了几分不屑。
她是南越国的子民没错,可是这北城素来是半灰色地带,加之地势险峻,运送物资极为困难,朝廷从未管过他们北城的死活,她为何要服从朝廷的管教,更为朝廷的人做事?
然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居然为了京城的荣华富贵将她丢下!
“白公子不知在哪里高就呢?”苏子鸾勾唇,眉眼扇动,目光落在白子期腰间的玉佩上。
“赫将军府。”白子期礼貌地作了一揖,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苏子鸾的眉头微微展开,但依旧懒懒的,透过珠帘玉幕,她看了眼站着的赫连时:“想必这位便是赫将军吧,赫将军的来意我明白,您暂且将这负心男人留下,稍后城门我自会派人打开。”
赫连时抿唇,暗道这女子果然聪明,至于白子期便和她好好叙旧吧。
“不过,”苏子鸾的提高了音量,“赫家军可以入城,但粮食这些我可没有办法提供太多,将军也明白,北城向来贫瘠。”
赫连时脚步一顿,心知时局艰难,但还是笑着道谢。待到他退出几步,瞧着白子期被苏子鸾叫了进帘幕。
“哐当!”里面传来杯盏落地的声音,二人争吵声传出,明眼的小二赶紧催了别的客人离去,好言好语哄着大家从酒楼散去。
城主苏子鸾阴晴不定,是北城心照不宣的秘密,今日又发脾气了,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小二见赫连时是与那入城主帘幕的男子一道而来,没有赶走赫连时,反而是为他沏了一杯茶。
那小二罩着头巾,年岁还小的模样,嘴倒是碎的很,关了酒楼的门,就拉着赫连时唠起嗑:“我们这城主啊,等了这个男人三年!”
赫连时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小二吐了一口瓜子皮,继续道:“我幼时就来这里帮工了,那时候白公子和城主可是北城里的一段佳话,城主脾气也没这么暴虐,温温柔柔的像个大姐姐,经常赏给我糖吃,结果这白公子不告而别后,城主一生气就喊我去刷猪棚,我努力了好几年才被酒楼楼主同情,派来楼里面当个小二。”
赫连时忍俊不禁,如此想来此番带上白子期是个明智的选择。
用白子期换城主肯开城门收留他们,将士们有休整的地方,也好应对敌军。
只是赫连时听着里边的争吵,心里也慌起来。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还在京城中的乔菀,他把她一个人丢在将军府,是不是做错了?这一次,他没有尊重她的意思,擅作主张了。
他心虚。
生怕乔菀也用苏子鸾看白子期的眼神瞧着他,然后不屑地说一句:“将军这等负心汉,还来找奴家做什么?”
想到这,赫连时就倒吸一口气,等着白子期和他传授些破镜重圆的经验。白子期可一定要追妻成功啊。
是夜,白子期入了城主屋内,一夜未出来。赫连时噙着笑意,带着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进了北城。
有了城门做掩护,要打仗也容易些。
夜里北城的雪下的越发大了,将士们挤在一块取暖,赫连时还在营帐里翻看着地形图。
火炉子燃着,也不算太冷,反正夜已经深了,他便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将军,您来迟了。”一道略带遗憾的声音响起。
赫连时定睛瞧着,面前的女子给了他一个清冷瘦削的背影,红色的嫁衣披在她身上,乌发用一根金色簪子高高挽起,他跪着,不敢碰她襦裙分毫。
浓浓的熟悉感穿透他全身,他抬头,窥见她发间耳畔的一小道疤痕。
“菀菀?”赫连时轻声开口,唯恐惹恼了她。
“别喊我菀菀!”乔菀厉声道,随即撩了撩裙摆,利落转身,一双眸子居高临下地睨他,“你要走,不肯带我,如今倒来求我?只不过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赫连时慌了神,想要拽着她裙摆,一个男子执着冷冰冰的剑横在他脖颈。
“敢碰皇后,死罪难逃。”这男人赫连时看着面生,他茫然望向坐在凤椅上的乔菀,想要一个说法。
乔菀没看他,袅袅婷婷地靠在那执剑男人的身上,不给赫连时半分眼色。
一阵天旋地转,浓雾散去后,赫连时发觉自己被镣铐锁着,四面都是金身大佛,泛着紫气金光,狠狠扎着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