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伍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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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黑色的氅衣衬得他好似一只座山

nbsp;nbsp;nbsp;nbsp;雕，眼神亦是有如鹰隼，和他的两个儿子截然不同。

nbsp;nbsp;nbsp;nbsp;此人便是桓阳府的大都督、聂修远。

nbsp;nbsp;nbsp;nbsp;燕渠开口的功夫，他也在打量着他。

nbsp;nbsp;nbsp;nbsp;他很早就从军中注意到了燕渠——从他胆敢领命去北狄帐中救聂听渊起。

nbsp;nbsp;nbsp;nbsp;相比自己那两个都不太争气的儿子，这个泥腿子出身的小子实在优秀太多。他一度动了收他为义子的心思，只是居然被拒绝了。

nbsp;nbsp;nbsp;nbsp;聂修远抬起眼，伸手指了指头顶的屋檐，道：“燕将军此话就太过客套了，你我同僚，又都在这大梁的屋檐之下，没有要务的话，难道就聊不得了吗？”

nbsp;nbsp;nbsp;nbsp;燕渠没有搭这话，只跨步从他身边掠过，道：“大都督应当不缺人陪你喝茶。”

nbsp;nbsp;nbsp;nbsp;聂修远倒也没寒暄，直接道：“今日我来，其实是来感谢你的。”

nbsp;nbsp;nbsp;nbsp;燕渠知道他是在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从京中和他一路驰援的，除了先后抵达的援军，还有粮草。

nbsp;nbsp;nbsp;nbsp;趁他去京述职的时候，聂修远对他的人下了手，虽然一时杀不得，但也将他们软禁了起来，调离了前线。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在京城，会收到伪造的军报。

nbsp;nbsp;nbsp;nbsp;但这一次“卷土重来”，他却没有报复，一应粮草分配不偏不倚，危险的战策，也不曾蓄意安排聂家的卒子去送死。

nbsp;nbsp;nbsp;nbsp;燕渠淡淡道：“有何好谢？外敌当前，我相信聂都督也是一门心思对外。”

nbsp;nbsp;nbsp;nbsp;聂修远呵呵笑了两声，未置可否。

nbsp;nbsp;nbsp;nbsp;暖炉里的炭正好烧到空心处，发出噼啪一声。

nbsp;nbsp;nbsp;nbsp;“那等打了胜仗，将乌尔霄也驱逐出境了呢？”聂修远眯了眯眼，看着燕渠：“到时候，你还是打算继续为那个皇帝卖命吗？”

nbsp;nbsp;nbsp;nbsp;燕渠却没看他，目光落在檐外的大雪上——

nbsp;nbsp;nbsp;nbsp;天还是太冷了。但开春也未必是好消息，浮断山脉上积雪消融，乌尔霄的支援想必会更加迅速。

nbsp;nbsp;nbsp;nbsp;“我从来不是在为哪个皇帝而卖命。”他说。

nbsp;nbsp;nbsp;nbsp;聂听渊似乎来了兴趣，追问道：“那是为了功成名就？抑或者宝马香车，美人如云？”

nbsp;nbsp;nbsp;nbsp;燕渠轻笑一声，没有回答。

nbsp;nbsp;nbsp;nbsp;交浅言深是大忌，眼前这一位更是和他连交情都谈不上。

nbsp;nbsp;nbsp;nbsp;见他不答，聂听渊继续道：“无论是皇家还是大梁，其实都不值得你卖命。你倒是赤胆忠心，可该受不该受的猜忌，一点也没有少过。”

nbsp;nbsp;nbsp;nbsp;“为他们卖命，倒不如为自己干活。中原王朝更迭又如何，他大梁在与不在，我们边镇都能屹立不倒。我从前与燕将军说的话，依然作数，哪日若是想通了，依旧可以来桓阳府找我。”

nbsp;nbsp;nbsp;nbsp;燕渠垂了垂眼，正打算送客，前院忽然又有卫兵匆匆来报。

nbsp;nbsp;nbsp;nbsp;“大将军，京城来信了！还有长公主的……”

nbsp;nbsp;nbsp;nbsp;卫兵说到一半，看到聂修远也在，愣了愣，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nbsp;nbsp;nbsp;nbsp;燕渠还没回答，聂修远倒是笑了笑，道：“哎，我怎么忘了，燕将军尚了公主，如今也算是皇家半个自己人了？”

nbsp;nbsp;nbsp;nbsp;说罢，他拱了拱手，走入了雪中。

nbsp;nbsp;nbsp;nbsp;黑色的身影上，那点飘落的雪花显得愈发莹白，纯然不似人间物。

nbsp;nbsp;nbsp;nbsp;卫兵走到燕渠身边，双手递上信笺，道：“大将军。”

nbsp;nbsp;nbsp;nbsp;燕渠接下，见有两封，仿佛不经意地问道：“还有长公主的信？”

nbsp;nbsp;nbsp;nbsp;卫兵答：“是的。第二封上有长公主府的印鉴。”

nbsp;nbsp;nbsp;nbsp;燕渠勾了勾唇角，让人下去了。

nbsp;nbsp;nbsp;nbsp;他很少读诗，此时却不禁想起了，那句“家书抵万金”。

nbsp;nbsp;nbsp;nbsp;边关条件匮乏，炉子里烧的不比公主府的香炭，时常发出炸鸣的响动。

nbsp;nbsp;nbsp;nbsp;燕渠读完了第一封公文，指腹缓缓落在了第二封信上。

nbsp;nbsp;nbsp;nbsp;送出的信，即使他从未宣之于口，心里也难免会有一些隐秘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