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正有一事,想问六弟,”他一派好兄长的模样,“听说你还给父皇献了几百个美人,怎么自己不先留几个?还是父皇不开口,你不好意思说?你府里已经连着三年新年没人入宫了,我——”
“那是西戎王室的女人,并非哪里搜罗来的‘美人’。”
楚王抬高声音,神情似笑非笑:“二哥想玩新鲜花样了,也不必拿兄弟做幌子,现在就求父皇,父皇也不会不给。”
他轻笑:“只怕二哥要了新人,家里嫂子们又吃起醋,把二哥从王府里撵出来,嗯?”
“兄弟还有两处宅子空着,没住过人。”他又笑道,“二哥若没处去,也何妨来投奔兄弟。”
齐王闭了闭眼睛,心道他就不该再多那句嘴!
皇帝端坐龙椅,含笑看着儿子们斗嘴。
直到太子起身,端着只有三四分满的酒杯走到楚王席前,对他举杯,低声笑道:“六弟每次大战之后回京,总是意气风发!哈哈哈哈!像是,真在外面野惯了,乍一回京,都不习惯家里人的关爱了。”
“从小,太子就说臣是野人,野孩子。”楚王在他举杯之前便已起身,回应亦然低声,“快二十年过去了,太子对臣弟的关爱,还真是一如既往,从未更改。”
的确。每次长久不回京,他总是对京中这些阴诡算计、勾心斗角,更加厌烦。
隔着不到四尺的距离,两人安静对视。
太子冷笑,率先饮了杯中残酒。
楚王淡声一笑,亦饮尽了满杯。
皇子们的暗涌,便似在这外人看来和睦至极的兄弟对饮中,无声消散-
宫宴终于席散,已在二更过半。
到楚王赶回家里时,天已将要三更。
来不及洗去身上酒气了,他直接走回云起堂。
但,在疾步迈入云起堂的院门之后,他停住了双脚。
自他离京,至今日,已将两年六个月整。
——两年半没见了。
忘记戴上宝冠,青雀走到了堂屋门边。
她深深呼吸。
楚王终于回来了,她终于能见到他了。
思念了两年多的人就在院子里,她应该立刻走出去,走到他面前,用自己的双眼看清他,说尽这么久以来的思念。他们终于能面对面倾吐一切,而不是只能用书信和画传递心绪了。
但,毕竟已经这么久——
冲动和犹豫交织,是冲动占了上风。
再次吐气,青雀从帘内露出身形。
她看到了站在院门旁边,只是看着她,还没有再向里面走进来一步的楚王。
——原来,他也在近乡情怯。
“殿下!”
犹疑尽散,青雀向他走过去,跑起来。
“殿下!”
楚王重新迈开步伐,在漫天清澈星光的注视里,迎向她,紧紧地抱住了她。
千言万语,不知该先诉说哪一句。
在楚王怀里又是笑,又是想哭,又听着他胸膛的震动,青雀抬起脸,只说出了一句话:
“孩子们……都睡了。”
她本是遗憾,遗憾他错过了孩子们飞速长大的这两年,遗憾他终于回家,却不能立刻见他们一面。
可这句话说出来,便昭示着这个夜晚,现在,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不会有人打扰。
“我去洗澡。”楚王低低笑着,手指抚过她嫣红的唇瓣。
“嗯……嗯。”